哈宜呼为他解决了最后的顾虑。她找了两个纱帽递过来:“你们可能不太习惯,可以戴着。”
狗子小跑过去接过来,先拿一个递给冯潇,看她戴上之后自己才摸索着将自己的头保护起来。
冯潇本来觉得这东西很碍事,但介于刚刚她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慌,还是在狗子关切的目光中勉为其难地戴上。
对于狗子的小心翼翼,哈宜呼哈哈笑地解释:“我们都习惯了嘛,只有取蜜糖的时候才戴帽子嘛。平时它们都懒得攻击呢。”
哈宜呼将他们介绍给了她留守在家中的丈夫,那是一位黝黑精瘦的青年。冯潇他们到的时候他正在用木头钉蜂箱。
哈宜呼又介绍:“杏花太多了嘛,蜜都没处放,要给蜜蜂多做几个家嘛。”
哈宜呼的丈夫姓李,叫李维,没有她那么健谈。但也很高兴家里有客人来,说他做好手里的那个蜂箱就去给他们摇最新鲜的蜜来泡茶。
狗子蹲过去看他怎么摆弄那蜂箱。
从他的名字可以听出,他并不和他妻子一样来自少数民族。实际上,他的祖籍在华中地区的某个县城,父辈早年间就在这边求生计。介于他并不爱上学,成绩堪忧。勉强念完中学就过来这边随着父母追逐花期。
哈宜呼是他在某个村子的花田停留时遇到的姑娘,他们一见如故,于是在第二年他再经过那个村子时,他们俩就开始商量起了结婚的事。虽然哈宜呼的家人最开始不是很中意这个到处奔忙的小伙子,但李维的诚心打动了他们。
李维很乐意讲他和妻子的故事,在讲那些事的时候,脸颊上始终是带着笑的。他不善表达,讲得磕磕绊绊,居然比母语不是汉语的哈宜呼和他们交流还要困难一些。
在另一边忙碌的哈宜呼会在他结巴或者漏掉什么信息的时候插嘴补上那么一两句。
李维的父母和兄嫂都是都是养蜂人。有时候他们会一起牧养蜂群,得到难得的团圆。但更多时候,比如现在花期正盛的季节,家里就要分成几方人马分头行动。
李维带着妻子在靥花沟采杏花蜜。他的哥哥嫂嫂在裕民县采红花蜜。他们的父母则在伊犁的薰衣草农场,采薰衣草蜜。
伊犁的薰衣草场是国内最大的薰衣草种植基地,而且在市场上,薰衣草蜜稀缺,卖得也贵,很多养蜂人都会在花期赶过去。
李维说:“有什么好去挤的,在这山沟沟里呆着难道不好嘛,就我们一家。蜜多得都装不下。”
多个养蜂家庭在同一个花田牧蜂必然每家的收获会减少。而且还有可能发生乌龙,比如张家的蜜蜂出去采蜜,在回来的半路上遇上了王家的蜂箱,那么它就很可能带着花蜜回来王家去。
于是有的家里的蜜蜂会越养越多,而有的会越养越少。两家人很可能因此打架。
哈宜呼吐槽李维:“你就是不愿意和人打交道。”
“我愿意和蜜蜂打交道就好了嘛。”李维嘿嘿笑,他专注着手里的活计,“我得赶在大部分蜂群外出的时候将蜂箱安置好。”
冯潇和陈狗子有幸见识了一回蜜蜂分箱。
李维将新的蜂箱内壁涂了一层蜂蜜,从旧的蜂箱中取出已经孕育好的第二只蜂王,带着蜂巢放进新的蜂箱里。
狗子:“就这样?”他还以为会有什么特殊仪式。
李维:“哈哈,就这样。”
新的蜂箱搭建好并没有蜜蜂马上进去,李维一点儿也不担心:“傍晚蜜蜂群回巢的时候会留意到它的。”
干完自己的活儿,他开始认真招待客人。
取蜜的工具都是现成的,他戴上纬帽,从蜂箱中取出一板蜂房。蜂房甜丝丝、亮晶晶、往外渗着浓稠的蜜液。他小心的用刷子将匍匐在上的蜜蜂刷开。
站在他身边的狗子跃跃欲试又犹犹豫豫。
“要试试吗?”李维问,“很简单的。”
不出意料,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狗子小心翼翼地上前接过刷子继续刚才的步骤。
李维还问冯潇想不想试试,她并没有那么强的兴趣,拒绝了。
两个男人将所有的蜜蜂都驱赶开,用铲刀把蜂房铲进摇蜜机里。手摇式的摇蜜机齿轮转动,分离了蜂蜜和蜂蜡。
这个地方完全被甜蜜的香味所包围住了。
哈宜呼从帐篷里搬了桌子过来,桌上上有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热乎乎的白馒头。新出炉的蜂蜜舀在碗里,用半温的淡茶水冲开。
她招呼着两位难得的客人。
这碗蜂蜜茶,冯潇端起来入嘴以前在想,她依稀模糊地记得好像蜂蜜不能和茶一起吃来着?
她慌神的功夫,狗子已经在添第二碗了。
好叭,她吃过的不健康的东西还少吗,好吃就好。
像狗子这样的城里孩子吃的蜜都是提纯调制过后的精制产品,从营养价值和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