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不是肚子饥饿发出的声音。
而是从乔一翰的喉咙里传来,像在吞咽什么。
兰浅看得毛骨悚然,错开目光,从床上坐起。
“睡得怎么样?”乔一翰凑近询问。
兰浅边下床边回答:“还行。”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唢呐奏响的喜乐远远地响起,半山腰的山神庙张灯结彩。
乔一翰引他去餐桌,“婚礼上的食物有问题,龙雪羽吃了之后人都昏头了。我弄了点饭,咱们吃了再过去。”
兰浅低头一瞧,桌上摆着两碗面。
和小姑娘做给他们的素面不同,面里卧了两个鸡蛋,还放了一些青菜,表面有油光,比先前丰盛得多。
兰浅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鸡蛋,略略惊讶道:“你还会做饭。”
乔一翰笑了,“要不然呢,你以为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吗?初中毕业时在国外待过,我家把我放在那边自生自灭,我都是自己打工做饭的。面有点朴素,尝尝看。”
兰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相当不错,他感叹着:“这是我进副本之后,吃得最舒心的饭菜。”
听他这么说,乔一翰的喜悦溢于言表,“你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给你做。通关副本之后,我也给你做。”
兰浅不置可否,轻轻笑了笑。
他漠然的脸上总是面无表情,偶见一点笑容,脸都生动起来,像有巨大的吸力,让乔一翰心跳加速,无法转眼。
他吃一口面看一眼兰浅,像是拿兰浅下饭似的。
兰浅装作不知道。
吃完面,两人沿插纸花的山路往上,第二次到了山神庙前。
依旧是高朋满座,推杯换盏。不同的是,穿大红喜服的人变成了郁卉。
和龙雪羽不同,郁卉依旧神智清醒,没有吃饭喝水,和欢声笑语的村民格格不入。
察觉到二人到来,她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阴沉地盯着乔一翰,不多久,那愤恨的视线转移到兰浅身上。
今夜夜空清朗,星罗棋布,凉风习习。黑浓的天空下,其他村民的脸也跟随郁卉转了过来。
整齐划一地看着兰浅,嘴角拉得极开,露出大大的笑容。
他们吃得油光满面的嘴张张合合,没有发出声音。
但兰浅读懂了他们的唇形——新娘,我等你好久了。
人类带来的惊悚,往往最诡异,最冲击。
仿佛有无形的、让人眩晕的声波从村民口中发出,兰浅登时头疼欲裂。
他身旁的乔一翰伸出左手,宽大的手掌挡住了他的眼睛,环住了他的肩膀。
“别看,一会儿婚礼完毕我们马上出来。三门殿就是山神庙的界限,只要在三门殿外,山神追不出来。”
“咚咚咚!”
鼓声起,鼓点逐渐越来越密。
村民口中振振有词,满脸陶醉,神神叨叨念着什么。
仔细去听才能分辨,他们在说:“新娘香香,好香好香……”
乔一翰的脸黑得不能看。
他紧张而戒备地四处张望,好像护着一块可口的蛋糕,旁人连闻一点点香气都不给。
等郁卉被推入庙中,婚礼即将开始,他拉着兰浅的胳膊越过了三门殿。
村民们簇拥着,热闹着,贴着圆形腮红的纸人被推到郁卉面前。
高高的神像无声的俯视,喜婆用从喉咙生生挤出的声音大喊:“一拜天地!”
郁卉的肩膀被无形的力量控制,明明没有人触碰她,在她全身抵抗的情况下,还是弯了下去。
乔一翰心头稍松。
快了,只要完成婚礼,郁卉就是今夜的牺牲者,他和兰浅都安全。
偏偏这时,郁卉转头,直直看向他。
她咧开一个阴险的笑容,清脆的声音极快道:“和兰浅置换。”
乔一翰脸色大变。
原本被他抓在手里的胳膊,不再是兰浅的,竟然变成了郁卉的。
面色苍白、头晕不适的兰浅,竟来到了纸人身侧,成为了纸人的新娘。
乔一翰心急如焚,可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个个身体硬得像石头,他穷尽力量,都拉不开一个。
“嘻嘻嘻嘻……”
无处不在、忽近忽远的嬉笑声中,兰浅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消失不见。
“阿浅!”乔一翰又惊又怒:“你对兰浅做了什么?快把他换回来!”
郁卉开口了,不是对着乔一翰,而是冲消失的兰浅说的。
“兰浅,要怪就怪乔一翰,不弄你,我怎么报复他,怎么让他伤痛欲绝?生死之间,我选择生,只能让你去死了。”
她说着笑起来,“你不知道我之前多喜欢你,看你一眼都欣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