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唇上沾了血,自己脖子的伤口也在汩汩流血,兰浅浑然不觉。
分明是毫无杀伤力的人类,却比怪物还要恐怖,像一只地狱爬上来的艳鬼。
最前方的村长之子,看到兰浅比胭脂还红的唇,大喊道:“杀了兰浅这个异类,兰浅也是怪物!”
他猛地前冲,粗壮的手臂重重一挥,镰刀砍入兰浅腰侧,一时血流如注。
他快意地笑道:“不是要变成怪物吗?喝了怪物的血有什么用,还是只能被我们诛杀。你再努力都是徒劳,再不甘也只能认命,给我跪下!削去你的膝盖,让你和阿逐两个怪物,永远不能翻身……”
声音戛然而止。
一条黑亮的节肢从高处刺入他胸膛,狞笑还残留在脸上,人已倒了下去。
另有节肢小心卷住了兰浅的腰肢,避开了他的伤处裹住他。
兰浅怔然抬头。
被泪珠模糊的视野中,看不清的鲜艳鳞片从阿逐孤零零的头颅上长出,朝四面八方伸长的可怖节肢密密麻麻。
节肢轻易抽出了头颅上的长矛,触目惊心的伤口外翻,但没有流血。
死而复生的怪物像没有痛觉,脸上是狂热而瘆人的笑容,“阿浅,我的新娘。”
怪物震怒,先前压制兰浅的几个人霎时四分五裂。
血流一地,尖叫声四起,在似近似远的声波攻击下,众人四处逃窜。
一个手拿鸡蛋的幼童,在慌乱中被推到地上,父母无处可寻。
幼童不知惧,拿起鸡蛋便扔在节肢身上,蛋壳破碎,透明带黄的蛋液从黑如石油的节肢流下。
只想大开杀戒的怪物怒不可遏,节肢以常人视力无法捕捉的速度,刺到孩童面前。
“阿逐。”
轻轻的一声,是兰浅叫他。
节肢的动作骤然停止。
兰浅轻笑了一下,“走吧,离开这里。”
“阿浅,为什么?为什么要以德报怨,他们要杀你!你捂住眼睛,我很快就能把他们杀死,我会为你报仇。”
“不必了,一群愚昧之人,和路边的花草又有什么分别。”
兰浅抚摸着身前的节肢,“我只想和你,和母亲,离开村子好好生活。”
“可、可他们说村子外面是恐怖世界,活不下去。”
兰浅又笑了,“什么世界都要亲自走一遭不是吗?再说,到底是外面的人恐怖,还是我最恐怖,还很难说。”
啊啊啊!
好好看,沾满鲜血的样子好好看!
傲然的自信好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好有魅力。
就算没有芬香的血香,怪物的心跳也完全失了频率。
兰浅说自己是他见过的迷人风景,兰浅自己,何尝不是怪物最痴迷的风景。
快活,好快活。
竟然存在这样一个人类,能接受怪物当爱人,认为怪物是高等造物,为了爱人,也毅然变成怪物。
好开心,好喜悦!
前所未有的欢欣与感动交织,怪物只想对天咆哮,原来自己也可以被救赎,被一个香喷喷的人类。
不,是这是他的爱人,专属于他的新娘。
怪物怀抱着软乎乎的人类,仔细将人类的伤处用鳞片覆盖,擦干净他的脸颊。
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满足,让他的节肢狂涌,所过之处,空间和时间全部错乱。
专为人类打造的幻境,能轻易让人类陷入其中,无法脱离,纵然是死也心甘情愿。
可这一次,轮到怪物自己深深沉迷。
沉浸在人类大胆、病态、癫狂的爱意中,如同踩在棉花糖里,如同飘在天空上,太上瘾。
但是,在幻境中蹉跎,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副本的规则让山神不得不抽离,现身在山神庙内。
兰浅的双腿早已被他放下,血也被止住,心潮澎湃的山神褪去了怪物形态,在激昂之下重新变成了人类。
“阿浅,我的阿浅,我最美的新娘!”他狂乱又痴迷地凑近兰浅,舌头在对方脸颊流连,“我的好阿浅,等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最爱的阿逐,开不开心?”
“我最爱的阿浅,不产卵了,不产卵,你是我的新娘。如果阿浅想要后代的话,就由我来怀,我来生,才不舍得让亲亲新娘吃这种苦。”
“阿浅怎么还不醒来,我已经受不住了。我们是真心相爱,阿浅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对不对?我迫不及待想要和阿浅融为一体……”
就在他激越到身体发烫、头脑发热时,人类形态的心脏骤然一痛。
不知从哪儿来的大力将他推开,兰浅被另一条粗壮的胳膊扯去,眨眼间消失在山神庙内。
山神的怒意排山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