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刚才的街道, 两侧建筑被烧得焦黑,一看就不是正常火势造成。街上的摊位依然摆满了两边, 都已是一片狼藉。
街道中间, 倒下了数不清的人,鲜血流不尽,浸入青石板砌成的地面, 随着街道延伸至看不到尽头的远处,和天边如血的残阳交映, 状况惨烈,画面刺眼, 让人不忍直视。
哪怕提前有心理准备,在见到此景时,岑渊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他上一次见到这么刺激的场面,还是在勾陈陵。同样都是惨不忍睹的死状和怖人的数目,区别在于魂魄和实体的形态。但是这一次,带来的冲击感和生理上的不适却更为强烈。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画面, 剥离了原先认知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元素, 更具真实感,让人仿佛置身实景, 愈发容易代入和共情。
刚才的人声如犹在耳,他们在街上擦肩而过的每一个行人, 不久前还在门前吵吵嚷嚷的活生生的人,只一转瞬,全部成了空城之中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祝枫看见眼前一幕,第一反应也是恶心想吐,没岑渊那么明显,受到的冲击同样不小。
一切的始作俑者就站在不远处,四周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他竟是一袭白色长衣,白衣被赤血染透,在一片血色的映衬下,分外显目。
那人伫立在街道中央的一片血泊中,正对着夕阳余晖,留下一道被拉得极长的阴影。投在身后地面的影子,仿佛渗入地砖,和上面的鲜血融为一体。
残阳之下,刚才门口孤苦无依的少年,如今孑然立于已空无一人的死城,转眼从无辜的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了屠戮整座城的凶手。
传闻中的前任魔尊绯浊,残暴不仁,十恶不赦,所犯罪行擢发难数,人人得而诛之。
刚才的少年与该形容相去甚远,桃林中那人仍不够具有真切感,直到此时此刻,眼前这道身影,才让那传说之人,渐渐有了一点轮廓。
祝枫望着他那被浸染的白色血衣,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了自己。
就在这时,他心里无由来地生出一阵心悸和恐惧之感,却不是对这个场景,而是对不远处的那个人,甚至是对……与之相似的、未知的自己。
“你都做了什么!”
一道满含怒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霍然响起。
祝枫和岑渊一同回头,只见城门口,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蓝白袍袖在风中翻飞,脸上表情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岑渊望着那年轻人,陷入了思考,祝枫则又回头去看另一个方向的人,他刚好就在这时慢慢转过身,露出半张脸,没什么感情地看了远处那人一眼,那半张脸落在余晖下,本该是明亮的,却不知为何,倒更显得阴暗了几分。
“是你。”孟莘,不,应该说是绯浊,看上去并不意外。
“这整座城的人,你都……你全都……”那人声音颤抖,一步一步,几乎是拖着步子朝他走去。
绯浊终于完全转过身,洒下的日光的被他挡在身后,只留下一张背着光的模糊面孔,他面朝年轻人,无甚表情道:“你来晚了。”
“为什么!”年轻人几乎要把牙咬碎,步步逼近,狠声质问,“为什么!”
“他们本就该死,”绯浊眉梢扬起,似乎无法理解他为何激动,“成为我的养料,也只是让他们毫无意义的生命,多一点价值。”
绯浊这是将整座城的人,都当作了自己的祭品。
“毫无意义的生命?!”年轻人瞳孔一缩,脸上神情被更强烈的震惊颠覆,紧接着生出一股恶寒,“你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年轻人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终于绷断,他衣袖之下的右手一翻,手中骤然出现一把泛着寒光的剑,露出半截通黑发亮的剑柄,跟随着他的动作,只一息,快到看不清的身影就穿透过夹在中间的二人,剑气直逼仅余几步之遥的绯浊。
哪怕速度快到难以看真切,祝枫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把特征格外显眼的剑:“那是无上晴?”
“对,他是刚才的仙盟盟主,”岑渊解答了他的疑惑,“那场仙魔大战前,无上晴一直是他的本命法器。”
祝枫脸色凝重了几分。
另一边,绯浊只抬起一只手,面前结起一道屏障,直接挡下了须流明隔空先至的剑气,而他的左眼,竟由原先正常的黑色,完完全全被鲜明的绯红色替代。
“我不明白,为何你们非要守护那些人?”绯浊淡淡道,术法光芒中,他完全变色的异瞳更显渗人,“你们了解他们吗,你们就没想过,那些人,当真值得守护吗?”
“你们自以为是所庇护的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庸俗的劣种,而我,是在结束他们的罪恶,解救他们的苦难。”
绯浊的屏障被须流明紧接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