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直到搬出大院,沈宗良在她的心里也不过就是座金碧辉煌的宝塔,千年万年地高高耸立在那儿。她只要偶尔看上一眼,不会想着要住进塔里,永远和他作伴。
那三只小猫围上来,蹭了蹭她的拖鞋,一个个仰头望着她。
且惠轻轻擦了把眼泪,“你们饿了吧,姐姐去给你们配吃的,等一下。”
她刚开了三盒德金罐头,均匀地铲在陶瓷盆里,幼圆就打了视频过来。
且惠拿了个支架放着手机,点开了,继续剪伴侣汤包,“怎么了?”
屏幕上出现了片幽蓝无垠的海面,幼圆穿了一条白底碎花的单肩裙,长发飘飘地站在甲板上。她说:“钟小姐,给宝宝们配食儿呢,辛苦辛苦。”
且惠死气沉沉地说:“那有什么办法,庄伯父对猫毛过敏,庄新华弄我这来了。”
“不是豪华四合院啊?”幼圆看了一下她的背景墙,“怎么回咱的老窝了?”
她一边搅拌着,一边慢慢地说了一遍前因后果。
结果幼圆笑得前仰后合,“小叔叔也有吃闭门羹的一天啊,我怎么就没在场呢。”
且惠瞪了她一眼,“你唯恐天下不乱是吧。”
幼圆说:“没有,我觉得你还是很有个性的。”
“好啦,别再说我这点破事了,你去享受海岛的微风吧。”且惠忙活着,边说:“我给它们剪几颗鱼油进去。”
她伺候好这三个小祖宗,才回了房间复习。
临睡前,且惠看了一眼手机,沈宗良还在微信里嘱咐她,记得搽药。
她想了想,还是什么都么有回,就蒙头睡了。
一直疯到正月十四这天,幼圆才舍得回来。
她一下飞机,就带着司机来接走了她的三个宝贝。
当时且惠在学校,接到电话就说:“自己拿钥匙开下门吧,我现在回不去。”
幼圆问她:“知道你肯定不在,晚上一起去陈老那里吗?他叫我们去吃饭。”
“好,陈爷爷也叫了我。”且惠说。
幼圆正有许多话要告诉她,高兴地说:“那等我去接你。”
“好,我看完这些书就回家换身衣服。”
“嗯,五点半好吗?”
“可以的。”
每年春节快结束的时候,陈云赓都会请这些小朋友来家里坐坐。
他们的父亲或祖父,大都是陈老的下属或同僚,算是他关怀下一代的德意。
且惠到京读书以后,年年也有她一个席位,从来没有落下过的。
傍晚,她们一起坐车上了山。
且惠穿了一件宽大的斗篷外套,下面一双过膝盖的麂皮长靴,戴着一顶黑色贝雷帽。她的长发卷曲浓密地铺在两肩,眼看两旁黑影沉沉的云杉往后倒退着,宽阔笔直的马路在暮色尽头沉了下去。
幼圆下午睡了一觉,这会儿还打哈欠。
她往且惠肩上靠,“应该提早一天回来的,这也太赶了。”
且惠笑:“我以为你要开学再回来呢,这已经出乎本人的意料了。”
幼圆嗲着声音说:“怎么说呢,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吧,舍不得和他分开呀。”
“我理解。”且惠有些落寞地拍了拍她的脸,实话实说:“以前我对沈宗良也是,多在他身边待一秒都是好的,连空气都是很香,哪怕不说话。”
“怎么是以前啊?”幼圆惊得坐起来,“真分手了?”
且惠很迟缓地摇摇头,“不知道算不算,我没再去找过他。不过隋姨倒是天天给我送药。”
幼圆一听就否定了:“那是你单方面的任性,这叫什么分手,你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
“我不去。”且惠垂下眼眸,捋了捋靴子的边缘,“听见他妈妈说了那样的话以后,更不会去了。”
“你干嘛要听他妈的!”
幼圆喊了一声,惹得司机都从后视镜里看她。
她赶紧捂了捂嘴,“这不是脏话啊,是客观陈述。”
幼圆挽过且惠胳膊说:“沈夫人是沈夫人,小叔叔是小叔叔,她要是拿儿子有办法,就不会总是出些昏招,把小叔叔和魏时雨凑一起了,连我妈都成了受害者。”
这段来龙去脉且惠从来没听过。
她有点不敢信,“总是凑凑一起吗?魏小姐也愿意这样?”
幼圆哼了一下:“她岂止愿意,每天在家央求她爸妈呢。”
且惠没有出声,只是看着眼前绵延不尽的山路,和两旁萧瑟的冬景。
半天了,她才轻软又不甘地笑了下,“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车内开足了暖气,且惠的脸被熏出浅浅的红晕。
幼圆看着她娇柔失神的表情,说:“是啊,她有她的本事,你有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