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沈宗良匀缓地吐了两口白烟后,嘲弄地笑了笑。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都盯在明灭火星上, “那你说怎么办呢?我是连问都不敢问。”
“这有什么不敢问的!”周覆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摔,模仿沈宗良的口气说:“就大胆问啊, 那什么,小惠啊,他是你男朋友吗?发生过实质关系没有?”
听见这么粗俗的话,沈宗良登时拧紧了眉头。
他抬起眼皮,戏谑地看了周覆一眼:“平时程老师在家,会不会骂你是个下作胚?”
周覆笑,心虚地摸摸鼻子,“骂。她什么都骂。”
他了然地点头,“这就对了。”
唐纳言说:“你怕听见钟且惠说是啊?”
沈宗良摇头,“也不全是。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她就算谈上了恋爱,也碍不着什么事的。我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否则人都被她逼疯了,我也总要活命。”
听见坐上位的人抽着烟,心平气和地说出这样的疯话来。
周覆抖了抖肩膀,“啧,多少年没见你这样了,真他妈带劲。”
“是啊,你不能老这样。”唐纳言认同地点头,“这几年你都半隐退状态了,人也不见,什么局又都不露面。各方面稳定后,现在这帮新进京的小兔崽子,对你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天杀的,看我好说话一点,都跑来跟我打听。”
沈宗良灰心丧气地笑了。
最乱的那两年,任何的情况都不明朗,他深居简出,不肯过多地见生人,有自伤的原因在,但不都是。
韬光养晦,用而示之不用,是沈宗良站在变局的开端做出的应对,是他做惯了,也最擅长做的事情。
他把烟掐了说:“好办,下次你就说我死了。”
周覆:“这也不假。除了还喘口气,跟死了也没两样。”
“”
过了清明的江城,晚风里还藏着寒意,扑在人脸上像落花拂面,份量不轻。
沈宗良没有待很久,会馆里笙箫管笛越吹越急切的时候,他心里发燥,讲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回宾馆前,他去益南路的小楼里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得很好,不日就可以搬进去。
长时间住在东郊宾馆,会给集团上下一个不良讯号,仿佛他是来这里做客的,连个固定居所都没有。尽管沈宗良此行的目的,实打实就是来表功过渡的,但该有的姿态必须拿出来。
他回房间的时候,碰上两个服务员抱着百合出来。
她们立刻站住,在走廊上站成一排,避了避,低头问好:“董事长。”
沈宗良打量了一眼,这个花瓶依稀是摆在他床头的那个。
他指间夹着的烟还冒着火光,问了句:“怎么回事?”
“噢,是这样的。”其中一个女服务员说:“钟主任走之前,她提醒我说,不要在您的床头放百合,尤其是封闭的室内,它的气味会让睡熟中的人头痛。”
沈宗良心下微动,面上还是那副冷淡样子,“去吧。”
人走了以后,他等不及般地抬起烟,递到唇边吁了一口。
沈宗良在烟雾袅袅里笑了下,这头小白眼狼还是在乎他,没有完全泯灭了良心。
他大步进了室内,窗帘大开着,人间万万里都在灯火里浮现。
因为一盆开败的花,沈宗良起伏了一晚上的心情,似乎又好转了。
他站在露台上,平静镇定地抽完这支烟,凉风吹过他的肩膀。
所以说,爱并不是在不见面的日子里就停止了,它会野蛮自由地生长。
沈宗良拿出手机来看,小惠应该是到了家,也忙完了。几分钟前,她朋友圈转发了法制期刊的一篇,关于物债两分的历史争议。
他想起住在胡同里的时候,因为家中有个学法律的小女孩,时常被迫听见一些学术界讨论的声音,其中就有这个物债两分。
沈宗良记得那天,他摆弄起了很久不练的字帖,写得认真的时候,小惠是从桌子底下钻过来的,她年纪尚小的时候,总是花样很多。
对付他就像随手扔掉包里多余的试卷一样轻松。
她汁水淋漓地吃了他一阵子,弄得他呼吸都乱了,手腕密密麻麻地抖起来,墨水在宣纸上化成一个粗陋的疤点,对他这种收藏家来说,简直不忍相看。
沈宗良把她抱起来,迫不及待地把她压在桌子上吻,吻到嘴唇都合不拢,那个时候她目光湿淋淋地,摸了摸唇角,肆无忌惮地望着他,“不能轻一点吗?”
他的唇压过她薄脆的耳骨,“那你呢?毁了我花大价钱买的字帖,又怎么说?”
小惠的声音带着很黏腻的娇气,“小叔叔,你坐得太直了,这个位置我有点儿吞不进去,下来一点,再吃一会儿好不好?”
“不许。”沈宗良一把将她揉到身上,在摇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