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以审视一条龙的方式,与她对视。
静默、屏息。
然而与瑞恩的审慎不同,阿芙丽拉却只是在打了个困倦的哈欠之后,就很自然地移开了目光,皱起眉头,费力地开始回忆两人最后的逃生方式。
蝮蛇的毒液影响到了她的记忆力,她只记得自己正打算喷火,所以那条臭蛇应该是被自己的炎火烧死了吧?
……准没错。
阿芙丽拉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白白软软的人类手掌,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多半是魔力消耗太过,导致她无法再度恢复龙形。
可恶!这段时间的蘑菇又白吃了!
然而,她很快又想到自己为了公主的安危与那么大的一条蝮蛇殊死搏斗的英勇壮举,免不了有些骄傲起来。
她确定瑞恩一定看到了自己矫健无畏的身姿。
阿芙丽拉得意地挺了挺胸膛,轻轻咳了两声,问瑞恩到底有没有受伤。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认他完好无损,她才敢状似无意地开这个口。
——快点夸夸我吧,快点用亲亲来表扬你勇敢的龙吧!
对上阿芙丽拉满怀期待的眼睛,瑞恩也只是沉默地将白色的圣剑收回剑鞘,薄如蝉翼的剑身于鞘内发出一阵短促的清澈蜂鸣。
虽然她被蝮蛇咬了几口,但龙的自愈能力超乎他的想象。
不过这也很符合这个魔法大陆弱肉强食的常规生态——蝮蛇虽然列数高级魔物,但在黑龙这种上古的魔种血脉面前,依旧排不上号。
估计对龙造成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所以往后,如果他真要屠龙,绝不能心慈手软,必须像对待蝮蛇一样,一击必杀。
虽然他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出手,会否在未来产生另外的警惕,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对她有太多的疑惑充斥于脑海,甚至不知道该拣哪个重点先问。
例如,明明身为女性,为什么非要去王庭掠夺公主?
例如,强掳公主的目的又是什么,婚配、献祭还是其他?
再例如,她诡异的性别观到底是被谁塑造,又是如何塑造,才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他尚在数不胜数的问题里踟蹰,阿芙丽拉却已经彻底失去了等待答案的耐心。
忐忑的少女紧张地抿着唇,小小声的口吻,气势却相当理直气壮,倘若仔细分辨,甚至还能从她起伏的呼吸里嗅到一点点的心虚。
“既然我救了你,那你是不是应该帮我,降个温啊?”
她当然知道挟恩图报很不光彩,但还能有比这更高效的加快恋爱进程的方式吗?
瑞恩:?
英俊的男人如宝石般翠绿剔透、清凌凌的瞳孔中第一次覆上了一层迷茫。
“降温?”
“是的。”
一回生二回熟,阿芙丽拉既然已经决定趁火打劫,干脆将“趁热打铁”这四个字也贯彻到底。
“今晚。”
她的语声有些急切,跃跃欲试的目光,炽热到让人不敢直视。
“今晚就请帮我降温吧,拜托了!”
“降温行为”可以提前帮她渡过发热期,而“我爱你”是彻底解开龙身上禁咒的钥匙。
虽然正常的情况,都是先有“我爱你”才有“降温”,但阿芙丽拉现在才不管什么本末倒置,她只要一想到他为自己做饭时干净的手指,替她缝料制衣时灵活的手指,为她编织花环时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
她就想亲亲。
她只想尽快地,将他的手指含进嘴里,用力亲个够。
即使少女仍旧老老实实地跪坐在床边,但与瑞恩对视的目光,却如炙欲之火,一瞬不瞬的逼视,竟让他下意识地跟她错开了目光。
意识到或许这就是哥哥们在笔记里写的独属于公主新婚夜的娇羞和为难。
阿芙丽拉为了缓解对方的焦虑,干脆非常有礼貌地起身,对他鞠了个躬。
一举一动,她都像个教养良好的贵族淑女,当然,如果她知道把衣服穿好的话——
宽松的衣领掉出她半个圆润白皙的肩膀,随着她鞠躬起卧的动作,让柔软的春光,也似云絮蒲苇,若隐若现。
也不知这几天是不是他喂得太好,当初给她亲手缝制的束胸衣此刻在她身上也略微偏小。
“什么是……降温?”
考虑到人与龙之间巨大的种族差异,人类的礼仪规则和道德法则在这种时候也没必要强求,更何况,瑞恩清楚地知道,作为人类的自己,绝不可能被一条龙轻易诱惑。
他之所以不杀她,也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了解到更多关于龙的秘密,以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