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衣冲上去,化出了南宫湘的小半颗金丹,吞入腹中,剩下的大量的灵力从他手中流失掉——他自己研究出了如何化丹的一招半式,只是浪费太多,但他顾不得这些了。
子夜跪倒在地,朝着满身是血的谢良衣比划:“您也化去我的金丹吧!让我为您做最后的效劳!”
谢良衣杀红了眼,最后忍了片刻,还是一脚踹开了子夜:“滚。”
他弯着腰,扶着剑好一番休息,最后的目光,转向慕容则,然后直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天劫的方向走去。
君如皎执剑,守护在慕容则的身前,冷眼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南宫湘死的太突然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驱剑拦去,可最终架不住他们的距离太远了,而南宫湘又与谢良衣太近。
谢良衣离君如皎越来越近。
君如皎不明白,谢良衣何必呢?
谢良衣面色阴鸷,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呼出,他的气息很长,似乎要将心中的不甘全部一股脑吐出,最后冷不丁说了一句:“君如皎,我不是来与你和慕容则做对的。”
这话谁说或许都值得相信,偏偏是一个刚杀害盟友的人说出来的,君如皎冷笑道:“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想笑么?”
“想笑。”谢良衣认真点了点头。
“子夜,我刚刚为你报仇了,你父母是南宫湘杀的,所以你从前为我卖命,不亏;我的身后之物,都是你的了。”
谢良衣莫名来了一段话。
这么远,也不知道子夜有没有听见。
随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他将浑身的灵力聚集,低声又说了一句话,没有人听清,然后整个人,直直冲向了天劫来的方向——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不像是平时他不甘心的时候,对天尖叫过,对地嘶吼过,谢良衣最后平复了心情,就像是很多年前他练剑后被父辈夸奖,然后腼腆笑着说“这没什么”一样。
再然后,化作了齑粉。
“天劫,是为我而来的,不是为你们别人。”
“那是我的天劫……不是你们的……不是你们的。”
“是我的……”
他这样说。
声音传到其他人耳边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齑粉从天漫漫而降。
落在了君如皎的手心,也落在子夜的身上。
谢良衣死了,烟消云散。
人何苦如此。
上天不会记得有个被它遗弃的神,死在了天劫之下。
刚才谢良衣挡的那道,叫苍生劫,砸在慕容则身上或许就痛一下,而谢良衣造了这么多杀孽,苍生劫饶不过他。
子夜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他仰着头,流着血泪,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谢公子!!主——人——!!”
血泪,一滴又一滴滴下,滴落在地,被大雨冲刷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放不下,为什么仍然在挣扎,他也不甘心,为了一点点的甜蜜,一丝丝的关心,就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子夜还是有怨的,为什么会死……谢良衣死了。
死,唯有死是最简单的解脱,就像大雨会冲走一切一样。
想到这里的时候,子夜迅速拔出了剑,自刎在地。
血渐渐蔓延开来。
远处的谢家。
谢家家主自丧夫以后,日日听戏聊以慰藉,只听得那台上之人浓妆艳抹,袅袅娜娜,身段柔软,在台上咿咿呀呀,粉墨好戏开场,只听得戏子唱道:
“人生百年,属痴儿贱,也不怕神仙发难哟~~”
一曲唱尽人间悲苦,谢家家主无声落了泪,和天下的所有痴儿的眼泪一同,汇聚成了如今天上的暴雨倾盆。
第三道天劫将至。
莫一世还在那新红繁的怀里哭,新红繁像个木偶一样一会拍他一下,新红繁的身体是由莫一世控制,只有他想起来的时候才拍一拍自己。
一想到这里他更要大声哭了。
于是拍拍自己的频率便更为迟缓了。
“小红,我害怕,小红我害怕!!小红你快点保护我!!”
最后莫一世好像是哭累了,脸上还带着泪花,在红繁的怀里睡着了,他的睡颜有些傻,张着嘴,还微微打鼾,偶尔还飙出一个鼻涕泡。红繁抱着他,仍旧木讷地拍着他的身体。
慕容则忽然将君如皎抱紧。
“师尊,你怕不怕打雷?”
他受着天劫,肉身经历着撕裂、腐蚀般的剧痛,却问他怕不怕打雷。
君如皎努力笑道:“我不怕,不过你小时候怕,那时候还非要我抱着你一起睡。”
慕容则把人抱得更紧了:“我那时候不是怕打雷,而是怕你离开我,现在也怕,怕的要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