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皎咬着一口银牙道:“你还不知道么?你早该明白啊,明月……对你,从来就没过半分真心,有的只是算计。”
“师尊认真教你的话你怎么不听,师尊从来没教过你对伤害你的人要以命相护!那些随口说说的你何必要当真呢,你不是没恨过我!就像曾经恨我的时候,把那些誓言抛在脑后啊!!”
“君如皎!你以为我想护着你!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自己好过!!”
慕容则凛凛的目光,却不去看君如皎,只是引剑道:“哪怕是那些恨你的日子,我依然不想与你相绝!”
“不必再说了,是真是假又何妨!真真假假折磨了我这么多年,今天过后如果我们还能活着,是假的你也给我装到死,听到了么!”
他就那么将人抱着,一跃而起,玄色的慕容剑此时通体金光,那是慕容则这一生,第一次这样奋不顾身,浮光跃金的天边被他横空斩开,他的剑直直抛向天劫的来处。
来啊!!来啊!!
巨大的轰鸣声中,慕容则觉得自己几乎要把五脏六腑一同呕出,但他还是忍不住大叫道:
“天劫!好一个天劫!!天劫算什么!!老子要劫天,劫天!!君如皎的命不是天的,是我的,是我的!!”
“今天只要我慕容则不死,我要天地也向我俯首称臣!!”
“谁敢拦我!天拦我,我要天死!!”
君如皎终于意识到,谢良衣输给慕容则不算冤,或者说——谢良衣注定是要输给慕容则的。
慕容则——这个年轻的神祖,年轻的男人。
他反抗的、想要挣扎的,上天寄予他的宿命,恰恰是谢良衣拼上性命,赌上一切也想拿到的;他视若无物、深恶痛绝的天命,是谢良衣一直祈求的。
可是拥有了天命的人却活的空虚不已,在谢良衣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扑上来的时候,慕容则甚至有些羡慕他,说出来肯定会被骂欠揍吧,毕竟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并没有拼尽全力,就赢了所有人。
他觉得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的人都很有活着的意义,而他活着是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好像是为了满足君如皎的期待,他也想拼尽全力一次。
慕容则觉得自己现在很兴奋,他的生命在以极快的速度燃烧着,他现在可算知道自己将要为什么而死了——并且为此,非常兴奋。
神剑节节断裂,慕容则满身都是污黑的血,他仍旧死死抱着怀里的人,怀里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气息。
执剑之人的眼泪落下了一滴。
滴答。
落在了他的剑上。
他遭受折磨也不能怪任何人,他自己也在折磨自己。
爱?说到爱其实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爱的,说起恨好像也是不甘心更多,君如皎曾害他到如此境地,这滴眼泪非是为他人而流,而是慕容则为自己而流。
他们都是太孤单的人。
太孤单的人不建议去爱和去恨,否则很有可能会走不出这仅有的感情。
因为尘世间任何幸福都不能落在他们的身上,于是他们互相撕咬,互相疼痛,互相舔舐伤口又互相毁灭。
就像是不重要了,爱与恨其实对他们本来就不重要,但你不能离开我。
天上闪出从未有过的诡异光芒,引得此时此刻行走在世上的所有人不禁朝天望去,天上动荡不安,只此一瞬的光景,便永远寂灭了下去。
再一眨眼之间,被剑撬开的天边逐渐恢复了平静,远处看去已是昏暗一片。
此后的许多个夜里都没有星星。
大雨过后是大雪落下,后来这里常年下雪,四处是白茫茫的一片,从前的无限风光,还是落得了个一片真干净。
前尘旧事,当以埋葬来解脱,当以死来终结。
莫一世没有再醒过来,魔尊沉睡了,只是魔尊以抱着一个人的姿势躺在地上,可是明明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
传说中魔尊爱上了人类,放弃了原本屠杀人族的计划。
可是人类最后还是死去了,魔尊痛苦之下再度沉睡,他要等这个人类转世,他才会再度回到这个世上。
有人说这是一个虚假的童话,不过有人相信世上是有这样纯真的情感的,哪怕是魔尊。
远处都是零落的剑,是那些惨死在这里的修士留下的,很多都埋了半截在雪中,有些已经风化了,有些在经年以后,还能看到上面的铁锈与风霜,那是称不上英雄之人留下的残迹。
不过有一柄剑,通体玄色,久不生锈,直直砸进山峰最高处,还有一柄镂金霜花的银剑,侧在它身前,二剑相依相错,像是宿敌,也像是情人。
据说神祖为了心爱之人,违逆天道而行,二者殊死拼杀,最终天道寂灭,人间永世无神,但也由此换来河清海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