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病睢匪夷所思,心中却隐有不详的预感。谁料就在此时,鬼头剑自愈完全,破海而出,由于兴奋震颤,发出一片“咯咯”的声音。
谢临风道:“就现在。祭!”
一咒出,天下鞭盘旋空中,遽然胀大三层!形成一道新的阵法,比疫邪所设的鬼阵还要大,还要强。由天下鞭围绕成的巨型圆身之下,蓦地降下一圈流光溢彩的赤色墙壁,壁身虽清透可见,却布满了咒文。这些符文图案古老复杂,不禁让晏病睢看得心里惊愕,更像有根刺似的。
看他神情呆滞,像是没见过,也看不懂。谢临风解释说:“这阵法写在鬼帝送的解闷书里,怎么呢?竟将我们博学多识的小堂主给难倒了?”
晏病睢道:“这阵法唤什么?”
谢临风说:“玉树临风。”
晏病睢双手一松,谢临风赶紧攥紧了:“菩萨悬壶济世,你可别离开我,我真是没力气,很虚弱。”
“这阵法分三层,越往里越牢固,我们便处在三层之中。外来客非要硬闯,这三道咒墙就是凶险关卡,当然,阵法维持皆关联着布阵者的术力,此阵已算是高阶阵法,瞧我此番狼狈,拼尽全力也只能发挥这阵法的六成本领。”谢临风用并不放在眼里的语气说,“要我求你,求你照顾好我,我若是灰飞烟灭,阵一碎,你和大鸟都要同我殉葬的。”
果然如他所说,谢临风他们踩着鬼阵站在第一层,外方鬼头剑位于第二层,疫邪师们位于第三层,层层相隔,把对方连续的阵法打得稀烂。
疫邪们失了智识,察觉不了当下,还在继续念咒补阵,鬼头剑却纷纷掉落进海里,
晏病睢道:“新奇的书,来日我看看。”
“嗯。”谢临风说,“坏了疫鬼的邪阵,它指定要找我算账,我们且等着……”
他眼尾忽然一凉,话音便戛然而止。晏病睢不知何时腾出只手,朝谢临风眼尾抹去,这动作没来由的温柔,谢临风有一瞬的凝滞,他旋即向后远离,捉住了晏病睢的手腕,说:“摸到什么了,我瞧瞧。”
晏病睢手指微颤,谢临风盯着他的指腹,揩掉上面的血珠,好笑道:“你抖什么?”
晏病睢盯着他那双眼,说:“没见过有人哭出血来的。”
谢临风道:“是没见过泣血,还是没见过我哭?”
晏病睢说:“都没见过,新奇得很。”
谢临风道:“那你感觉如何,我哭得美不美?”
晏病睢推开他,叹道:“你再说话,我就要笑了。”
谢临风则靠得更近,说:“我瞧瞧。这就很好,平时不见你笑几回,大难临头却笑得出来。”
他说这话之时已然感受到了什么,阵外一股无形之力平分终南之海,耸起高高两道水墙,腾出中间一条狭小的海路。疫邪师们无辜受牵连,被搅进两边的水壁之中,头身分离,哀嚎连连,极为痛苦残忍。
与此同时,谢临风的阵法毫无预兆地碎裂,他强忍咒力反噬与浑身疼痛,却忍不住呕出一口黑血来。
然而跟前的海路上却什么也没有。
这时,霜灵子恢复了些元气,便张着喙说话了:“疫鬼形态多样,化骨鬼既是从千年前姣子的封印之下逃脱,想来足够狡猾,不好解决。还有,请不要呕吐在我的身上。”
音落,二人同时察觉到一阵迎面而来的诡风。晏病睢喊:“霜灵子!”
霜灵子道:“抓稳了!”
那阵阴风奔跑速度极快,险些和谢临风二人撞上,幸得霜灵子飞天灵敏,阴风打了个空,穿过两人方才的位置向后传去,谢临风见状,狠狠拍打霜灵子:“鸟兄!漂亮!很漂亮!多亏了你!”
原来那不是什么简单的风,须臾穿透过去,竟迅疾劈开海水,划开数丈远,是一把无形的杀人刀!
诡风迅疾调转方向,裹挟着海浪窜天而上,狂撵霜灵子的屁股。谢临风俯身探头道:“来得很好,终南海煞气浓重,底下又有疫鬼之力加持,鸟兄,这就将它引远些!”
晏病睢端坐背上,正为霜灵子梳理羽毛,心不在焉的。他站起身来,说:“它懂得拿鬼头剑和疫邪阵法来折磨你我,可谓狡诈,你怎知它会一路跟着来。”
“因你谢兄神机妙算,它能瞧得上夏清风,更是不会放我走。我准许它将疫宠绿蚁放入我体内,它怎会错过我这样称心的容器。”谢临风回身,忽地目光一顿,意味不明地笑起来,“鬼鬼祟祟的,你这是想为我披件衣裳么?”
谢临风张开赤裸裸的双臂,以一个拥人入怀的姿势,笑说:“你做什么我不答应?你做什么都可以,你来,我让你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