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病睢神色警惕地攥着胸前那件衣服,跟只猫似的把它抓皱——
这是谢临风的中衣。
只听一声“咚”,谢临风惊得“诶”了声。
原来是晏堂主倒头栽了回去,捂着头不让谢临风看。像是羞的,也像气死了。
倒不是谢临风偏要来瞧他,纯粹是因为头磕得太响,实在可怖。谢临风探身钻进草屋,忧心道:“晏——”
话没说完,胸口受人精准一踹。他连喊几声痛,又人仰马翻地滚了。
起初谢临风以为他们仍在姣子创造的第二重魇境之中,二人趁机休憩养病的同时,等候姣子下一步提示,可不曾想这天,谢临风照往常一样环岛找吃食,临到树林边沿处却险些一脚踩空。
晏病睢瞧他半晌没有回来,便披着衣服,从草屋中钻出来寻人,须臾后,他看见谢临风蹲在一个坑洞跟前,模样很不对劲。
晏病睢拢了衣裳,问:“这是……”
只见那坑洞很深,四面坑壁之中竟镶满了白骨!
“笃、笃、笃——”
坑中猝然发出几声硬物碰撞的声音,可这里除了土石就是白骨……
果不其然,只见其下满壁的白骨开始破土挣扎,还不是发出桀桀笑声。谢临风看得迷惑,问:“你在用什么咒语召唤他们吗?”
晏病睢神色怔忡,道:“没有。”
谢临风看他纸片似的,将人拉在身后:“奇怪,它们怎么一见你,就像受了诅咒似的?”
像是为了印证他这番话一样,坑底的白骨张牙舞爪良久,眼看被土吃得结结实实,竟转喜为悲,开始呜呜哭了出来。
它们一面哭,一面喊道。
“殿下!”
“殿下!”
“殿下救我!”
第38章 殿下
白骨被囚困在坑壁里, 像被钉在砧板上,束手束脚的,很是痛苦。
晏病睢呼吸骤滞, 一时脸色诡幻。他目光发愣, 鬼迷心窍般朝前走了半步,踩得边缘的土块簌簌零落。
“殿下、殿下何在?”
“殿下回来了吗?”
“殿下……太子殿下!”
谢临风一把将人拉了回来,声色俱厉:“叫你多时了,怎么就中邪了呢?”
晏病睢略一侧目, 发现谢临风神色莫测, 似乎已经瞧他许久了。
晏病睢说:“怎么了。”
谢临风揣摩道:“你听到什么了?”
“你太敏锐了。”晏病睢俯下身, 瞧那白骨张牙舞爪,“不错, 我的确听见它们在唤我。”
谢临风早有所料:“它们没有感官来辨识东西,此刻反应却很强烈,不像是‘看见’和“听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 须臾后质疑道, “你和它们之间……曾建立了什么契约吗?”
晏病睢悄然心悸:“或许是受人操控了。”
谢临风说:“可它们喊的是‘殿下’对吗?我瞧你脸色, 它们不仅喊了‘殿下’,还说了别的请求。”
谢临风对晏病睢的前尘往事了解不多, 晏病睢留存千年,早不知道换了多少身份。但唯一能笃定的是, 不论他改头换面多少次, 只有“列修国太子”这一身份最让他难以释怀。
“当时鬼刀现身砍人, 霜灵子却说这是一把‘好刀’。我那时没放心上, 后面也就忘了。但如今想起来, 他口中的‘好’并非说那刀的锋芒和材质,而是说刀里封印的魂。”谢临风仔细端详他, “那刀之所以能认出你,是因为那人在被炼成疫器之前,和你关系匪浅吧。”
若这些白骨不是凭借自我辨识认出了晏病睢,那就是靠别的。这其中确实有一种可能是被施了咒,受人操控,于是才对着晏病睢出声引诱。
可不论哪一种,都只说明了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些咒只针对晏病睢。
但他们二人在这魇境之中,若不是超脱魇境束缚的百鬼和姣子,谁能将心思动到两个外来客身上呢?更不用说眼下只有晏病睢一人能感知到这咒语,唯一的解释就是,晏病睢和这堆白骨之间有一条独有的、私密的系带,而这条系带极大可能是两者之间建立某种契约。
晏病睢嘴唇泛白,道:“是,但是别说了。”
“你倒是老样子。”谢临风揽过身侧之人的肩,将他往后带去,“你抖得这样厉害,这地也颤动得可怖。我瞧着有塌陷的前兆,其下的白骨会否挣脱而出?”
晏病睢黯然道:“千年前,列修国曾有道酷刑叫‘倾萤川’,是将有罪之人尽数捆绑推进一个深坑,其上围满手持火把的侍卫和巫师,行刑之令一下,躺在坑底的人就会见到从天而降的流火,仿佛是倾泄而下萤火飞川,因此得名。
“名字虽诗情画意,但实际却更残酷。因有巫师在一旁施咒画符,动用七族之学,令那烧人的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