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哎哟”一声,捏帕捂鼻,大惊:“怎么搞的!新郎倌没到,怎么先拆轿了?!”
听她说法,仿佛“拆轿”是常有的事。
待谢临风二人出了隧洞,临近一看,不禁骇然。这哪里是什么新娘子,而是一具烂到发黑的干尸!
轿夫浑浑噩噩的,仿佛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在原地一顿乱撞,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推搡上了那“新娘”,将她一把撞到地上。
好巧不巧,新娘上半身直挺挺倒地,下半双腿却维持着端坐时的弯曲状,“扑通”一声,正好呈跪姿面向前方的坑壁。
这一下可不得了,吓得喜婆当场炸开了锅,忙尖声道:“哎呀呀……你们这群畜生,快快将新娘子拉起来!这新郎倌没来,哪里就允许她自个儿拜堂了呢?!”
她这话说得不明不白,这正前方除了土做的坑壁,就只剩壁中的白骨。难不成这高堂拜的是这群骷髅架子不成?!
然而在场的除了喜婆以外,余下众人皆是傻的傻,痴的痴,像是被挖空了精神的木讷假人。喜婆又敬又怕,不敢亲自上手,将现场指挥得一团乱。
谢临风观察良久,一针见血:“是傀影。”
晏病睢捂着口鼻:“不错,也可能是疫邪。”
二人心照不宣,早就明晰。这送亲队伍的身份不论是哪一种,都能说明一件事,喜婆口中的新郎倌不是别人,正是夏清风。
这方还在兵荒马乱,只听隧洞另一头传来几声细碎的铃响。凑巧的是,对谢、晏二人来说,这铃响不仅奇异,还很熟悉。
太熟悉了!
果不其然,洞口那方盈盈走来一人,身形高挑,悠然散漫,一面走一面欣赏,仿佛是无意散步至此处,又恰逢此处风景卓绝。
待他从隧洞的阴影之中逐渐显现,两人立时就瞧见了他项上挂的吊坠,那吊坠是一只坠银铃垂流苏的耳珰!
晏病睢猝然剧烈咳嗽起来。
谢临风为他顺气,安抚道:“你要稀奇这耳珰,出了魇境我为你抢过来。”
夏清风行至洞口,打了个响指,这方混乱冲撞的队伍就被陡然定身。喜婆捏着喜帕,见了他后脸色一转,转瞬喜上眉梢:“新郎倌来得好,大伙儿正等你呐!”喜婆左瞧右瞧,又皱起脸,“我们新郎倌莫不是娶亲两次,就忘了穿喜服了不是?”
夏清风抚掌大笑,说:“婶婶难道忘了我的规矩,我娶亲求的是双喜临门。”
喜婆满面春风,立刻就懂了:“竟让我忘了这茬了,新郎倌好巧心,好巧心!”
夏清风不拘小节,他拍拍喜婆的肩头,温和笑道:“好婶婶,劳烦你这些天的张罗了,十分周到,我瞧着很满意。”
喜婆受宠若惊,仿佛为夏清风这句话翘首以盼良久,道:“那敢问新郎倌,我可以吃她了吗?”
夏清风说:“别急啊,大伙儿快请新娘子起来,我们还要拜拜您呢。”
第39章 戏娘
喜婆忍了一路, 早就心急难耐了。听夏清风这样一说,她变得更加谄媚,竟将双臂挂上夏清风的脖子, 讨好道:“新郎倌快快拜堂, 我、我好饿,我好饿啊!”
她说着说着居然呜咽起来,一边哭得肝肠寸断,一边止不住喊饿, 仿佛在瞬息间变成了不谙世事的稚子。
这场景实在诡异, 谢临风不禁嫌恶地“咦”了声。
然而夏清风却并不气恼, 还颇为尊敬似的,耐心哄着她:“请您回去。”言毕他从胸前拿起那枚耳珰, 仿佛随手一放,贴在了喜婆的一只眼睛上。
谁料下个瞬间,喜婆蓦然惨叫一声, 随即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正要向后仰倒而去, 夏清风忽地揽臂将喜婆揽了回来,使那耳珰紧贴喜婆的眼睛, 烫出“滋滋”的声音。
耳珰下的细银铃难以抑制的自颤起来,其下的流苏也随之剧烈摇曳。
喜婆面容乍现狰狞:“我不要回去!不要让我回去!啊!好饿!好疼!我好疼啊殿下!殿……”
“噌——”
流苏骤然窜起一团烈火, 这火不似寻常的暖黄, 而是如泣血般的灼红。喜婆脸上被烫出黑烟, 渐渐地, 她的右眼被摁来凹陷进去, 以谢临风的视角来看,就像是那耳珰烙印进了喜婆的眼球似的。
夏清风摁她的力道凶狠, 嘴上却轻声安抚道:“嘘,嘘……婶婶,你太心急了。我体恤你这一千年来过得不容易,可我不能因小失大,光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实现我的心愿呢?”他听到喜婆哀嚎声减弱,手臂下的身体也逐渐萎缩变薄,夏清风一时惋惜,有感而发:“原想送你回去,不料你心里这样不愿。也好也好,我这就送你解脱吧!”
话音刚落,喜婆彻底干瘪成一张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