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意外,废太子竟将你护得很好。”逢春目光垂落,瞧见白芍腰间的白羽,“他不仅赠你神器,还送了你护灵小僮,是叫阿盈吗?嗯你恨我,便说明我猜对了。阿盈,阿盈名字很圆满,但我这种过街老鼠,平生最恨美满。”
他话没说完,白芍忽地在他耳旁阴恻恻地念了句咒。倏忽间,红光骤亮,咒法铭文缠绕成猩红的绞带,将两人裹挟在其中。
林中顿然草叶飞溅,枯木摧折。白芍迎着料峭扎骨的寒风,目光却比风更冷:“很恨吗?恨的话,怎么不去死呢?”
逢春闻言发笑,却并不生怨怼,好像白芍只是个寻常的、会犯错的孩子。他说:“太子教了你如何自保,却不擅长教你杀人。你想用这咒法与我同归于尽,可太不巧了”逢春抬手触及身侧的铭文亮带,那些漂浮的咒法立时化作了乌有消散,“这道杀伐咒是我创的。我说过了,世间并非只有姣子一位神祇,我与祂同出一脉,苍生却独独将祂供成了圣子。”
他说话颠三倒四的,口气还不小。但自古以来的史记中,只记载了母神陨落时曾同天地之灵做过交易,献祭自身血肉与魂识,创造了姣子。世间代代相传的母神后人也只有姣子一位神祇。
但不管逢春如何捏造身份,祂既然从姣子的封印下逃出,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祂眼下是个鬼,很可能还是疫鬼。
白芍目光轻蔑,扯着嘴角笑:“你很想要阿盈?可以,跪我磕头,姑奶奶我心情好了,便大发慈悲,准许你死在阿盈的手里。”
逢春说:“我能自己拿。”
白芍冷笑:“拿?是偷吧。母神用以约束后人的烙印漫漶莫测,但我独独知道,世间神祇与疫鬼绝不相容,你偏说自己是神,却受姣子封印,号令疫鬼,与邪师为伍。你这样滥竽充数的神,我倒是听过一位。”她脖颈高昂,很不将祂放在眼里,“不过我们苍生不叫祂‘圣子’,也不称祂为‘神’,我们叫祂‘偷狗儿’,专做偷鸡摸狗的蠢事,你懂什么意思吗,下三滥的畜生?”
逢春目光一冷。先前白芍如何不敬,如何出言不逊,他都目光睥睨,并不屑于计较。可眼下这话不知怎么戳中了逢春的痛处,令他神色骤变。
逢春沉寂片刻,似乎在找回自己的体面。但也就是这一刻,让白芍笃定了逢春的身份,这也是义父哄她的故事:相传千年前除姣子外,还有位叫遇归的灵。因祂面貌残缺,魂体残缺,咒力残缺,大家并不将祂当做“神”,而称祂为“四不像”。
然而百姓唾弃祂,并非仅是因为祂相较于姣子的貌美圣洁而言,长相实在丑陋,更是因为遇归在流传里品性不端,最爱偷东西,尤其爱偷能令别人欢愉的珍贵物,因此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不知怎么竟惊动了姣子出面。姣子见遇归可怜,便准祂当自己座下的灵僮,一面教导祂邪途归正,一面养着祂衣食无忧。
岂料遇归天性歹毒,非但不领情,甚至以怨报德,蛰伏多年后寻到姣子的弱点,趁其不备进行刺杀,欲掏空姣子心肺给自己吃下,妄图取代姣子,最终自然是鸡蛋碰石头,被姣子截断双腿打包扔进了封印阵里。
但据说遇归被封前也曾战绩斐然,以十三颗钉子打穿了姣子的胸腔,姣子滴下十三滴心头血,有的落地凝冰,有的落地燃火……
化成了十三脉灵子,随姣子同生同灭。
“逢春,逢春?”白芍笑起来,这两个字似乎很有意思,“你竟也爱上这种名字?”
第43章 摒弃
遇归竟点头认同:“你说得不错, ‘逢春’二字实在很蠢。枯木逢春,柳暗花明,这是世间最虚伪的。但遇归是遇归, 遇归自然不懂逢春, 我适才叫你记住我的名字,你没听见吗?”
这般野史多有杜撰成分,白芍那时不谙世事,义父总会在故事里添油加醋, 将其编撰成能震慑小孩的版本。其中真假参半, 但兴许关于“遇归”的桥段寥有参差, 因此逢春听后才败露了情绪,不仅痛得钻心, 还恨得刻骨。
“世间记我那样深,想必化鹤受的十三枚噬心钉也是很值得。既然我遗臭万年,怎么能臭得不清不楚。”遇归讥讽道, “世人皆困惑, 遇归不过平平盗贼, 竟然能惊动姣子入世。那是你们不明白,我最需要的东西不是财宝……”
祂顿了顿, 像是在观察白芍的反应,片刻后才慢悠悠说道:“而是命格。”
果然, 白芍如轰雷掣电, 吓得立在原地。
“你终究明白过来了?还有很多故事, 我同你细说, 要你死也死得安心。”遇归抬手点了两下咒, 好心为白芍止了血,“娘子认为, 我找上你仅仅因为你是巫人一族吗?可惜了,不论你是巫人族还是修狃族,哪怕你是百鬼期的四古族之后,我全然不在乎。我来找你,一是因为你父亲,二来则是化鹤算错天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