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嘴角勾起,临枫逍遥地走在鹅卵路上,穿过这条小道,便能瞧见前方错落的几间恢宏富丽的殿宇,其中位于最中间的那座,也是灯火最暗的那处,想必就是太子的寝殿了。
临枫羽扇一合:“此刻我那在宫内陪皇帝喝酒的替身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晏安落后他两步,问:“今夜还有课吗?”
临枫道:“今夜没有,不仅今夜没有,之后半月也没有。无极观在哪里?”
“老师。”晏安忍了又忍,最后说:“你不要教我了吗?”
临枫拿扇子敲他的额头:“我要闭关半月。还有,不要心里着急就叫‘老师’,这样就相当于露了尾巴,容易叫人抓住把柄。”
说到尾巴,让晏安想起来一些事。他目光冷了又冷,强行扭转思绪,他想到第一次在梦里见面的时候,临枫胸口还有伤,当时看起来还蛮恐怖的,是个黑不溜秋的窟窿,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
晏安说:“你要养伤吗?需要我帮忙吗?”
临枫道:“你不是只顾着心疼什么妩净神去了吗,现在想起来还是我最亲了?”
晏安皱眉说:“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临枫哈哈一笑,什么都没说。总之,晏安回到自己的房间修整了半个月,半月后的夜晚,他如期入寝,和临枫共享识海。
晏安在识海中睁眼,还以为会同往日一样,身处化鹤山上,可他此刻清醒过来,却骤然发现周遭漆黑一片,四肢还像被人栓了千万条绳子一样!
他勾勾手指,便听见叮铃哐啷的声音。
忽然,四面的蓝色烛火“噌”的声燃起来,晏安适应光线,缓缓睁眼,这处宫殿的全貌从一点扩散,变得高而瑰丽,仿若琳宫。
角落里一座琉璃展柜,里面琴、剑、字画琳琅排列,更收有各类玉石珠棋,各类剔透盏瓶。
只是晏安此刻被重重裹束在这殿内正中,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丝丝缕缕的细线和布条!
“像个蜘蛛精的洞。”
晏安吓了一跳,这话好奇怪,竟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正当这时,又是一阵微微铃响。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白丝布缠上头顶悬置的水晶盏,如瀑布一般飞泄垂落。一个声音就从这缕缕白布条的后面传来。
晏安抬眸,瞧见白布条后面走出来一个白衣公子,发如柳垂,只简单系着一条青丝带,祂用羽扇拨开帘子。
晏安看见那张脸,率先晃了神。
这白衣公子不是临枫又是谁?!
只是祂不似从前所见那般红衣灼灼,明艳张扬,此刻赤足踩过白狐绒毯,手摇白羽扇,清丽出尘,如荷也如月。
祂道:“怎么样,伤好了吗?”
晏安心说:奇怪,我不是来找祂上课的吗我哪里来的伤?
然而他正要开口,却发现嗓子不受控制,转瞬变成一道冷冷的声线,道:“可恶,化鹤,你杀了我吧。”
脱口而出的瞬间,晏安一惊。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被封在了这个人的体内。方才他说“蜘蛛精的洞”,也只是恰好这个人说了同样的话而已。
化鹤晃着扇子,慢悠悠卧倒在了美人榻上:“每天不是生气,就是想死。你真是……”祂语气颇为无奈,似乎习以为常,“就这么恨我?我最近很忙的,老师们轮番和我上课,你呢,在屋子里玩耍养花,负责打碎我的茶具酒盏,涂乱我的字画,如今自己同自己玩也能被傀线缠住满身,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晏安一时想到自己在花园里碰见的猫。
那声音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你的。傀儡不成器,肯定是主人学艺不精。”
晏安心里又是一惊,原来这人是化鹤做的傀儡人偶!
化鹤敷衍地“嗯嗯”两声,摇着扇子就要睡着了。
人偶看祂果真不在意,气势立马软弱了下来:“喂!化鹤,凭什么我只能在这个蜘蛛洞里活动,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实在很会说话,见风使舵的本领施展得无比熟练。晏安心生疑惑,一个傀儡怎么能做到这么逼真?
化鹤懒散地说:“嗯?刚刚还喊打喊杀,现在又要和我做朋友了?呆在这里不好吗?没有老师的敲打和念叨,能天天睡觉,将自己玩成个茧也不会挨骂,当然了,还有我这样的朋友伺候你。”
人偶根本听不进去,他忿忿不平地说:“什么朋友,你不过是怕母神知道你造出了个有灵的傀儡,将我销毁了,然后你就又变得孤零零。喂,化鹤,你这么神通广大,再造一个不就好了?”
化鹤没说话,扇子也摇得没了力气,那白手腕上戴了圈荷叶绿镯,顺着主人的动作微微下滑。
就当晏安和人偶都以为祂睡着的时候,化鹤侧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