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的,都是恨意滔天之人。来日死了,也是要化作厉鬼的!
祝衫清等候已久,她收了穗,将一碗碗解药推在大家跟前。众人瞧清里面的东西,赫然大惊!原来这里面正是一碗红色的清水,其中泡着黑线虫的尸体!
“都到这一步了,我并不建议大伙儿放弃。”祝衫清察言观色,毫无动容,“适才不是有兄弟问我为什么没中毒吗,这毒的解药就是这虫,这虫子又正好吃我的血肉长大,你们吃它可以,吃我也可以。”
众人个个满目猩红,可很奇怪,这次他们并未犹疑,端起碗直接喝了,这其中血味极重,还很苦涩。
祝衫清露出点不一样的神情来,似乎至此终于对“一念间”有了想法。看着一个个被她亲手培养的魔头,心说:这下好啦,你成不了神了。
“哗啦!”
伴随着一声声砸碗之音,厘祟门就在这样一场无差别的屠戮中创立了。
那是个黄昏,祝衫清记得。
厘祟门成立过后,她作为门主,广纳人才。入门的条件只有两条:一是有神脉,二是不能是好人。
成天打打杀杀的,是个好人怎么行?还怎么当好人?
厘祟门的教条也很粗暴: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由于厘祟门成立之初便一炷香内杀穿了一座山,专降魔除妖,本事厉害不说,还不收取报酬。因而厘祟门一夜之间成了百姓的救命草。
那是个黄昏,祝衫清记得。
门中有位姓刘的姑娘归家探亲,回来之时却带了个男人。那男子身着明媚的荷青衣,大氅下摆的款式做得像裙裾,和厘祟门阴潮的光景难以协调。
他长得很标志,刘姑娘唤他“扶光”。
关于这一点,祝衫清是从门中其他弟子的眼睛中瞧出来的。
那日她坐在虎皮毯铺旧的高座上,刘姑娘牵着那名男子,跪在了下面,她心思灵巧,满面春光,要祝衫清赐婚。
祝衫清本想说“不”,可她叫了声“阿姐”。
祝衫清扔了个金酒盏下去,吩咐大摆宴席,并祝他们新婚快乐。扶光不善言辞,很内敛,也很柔和,在众人的祝福声中面红耳赤。
在这场红绸高挂、觥筹交错的夜里,扶光早早回了婚房。“囍”字刺目,姑娘在盖头下等得很急,可扶光锁上了门,却没有挑盖,而是先喝了桌上的酒。
说明他在外头是装醉。
等扶光发出“啊、啊……”的声音之时,她掀开了盖头,盖头之下是祝衫清冷若霜雪的脸。她不悲不喜,却一直在哭,那双眼由于一场过期的恨意,变得猩红。
扶光倒在地上,很痛苦。可这算什么呢?这不是最毒的酒,只是一口下去,烫烂了他的喉咙,再烫烂了他的经脉,所谓百年的修行道行也被随着经脉的断裂,失了价值。
说者言轻,倒不如说祝衫清为这杯酒准备了十二年。
……原来是十二年。
“我记得你。”祝衫清蹲在地上,近乎麻木地说:“你的毒藤,还有你在我小妹头颅里放的虫卵。你看我做什么?你以为我现在就会杀你?不,不,今夜你我二人大婚,我送你个成婚礼。”
线虫的卵成熟要等一轮月,祝衫清将他扔进暗牢,绑在刑架上。数条黑色线虫正在祝衫清的小臂皮肤之下蠕动,她掐着扶光的脖子,俯视说:“你问我为什么不杀了它们,反而养着它们?嗯……你没瞧见吗,它们即便吃了我的血肉十二年,也还是认你,不然我怎么找到你?”
这里面的刑具应有尽有,上面皆附有专门折磨妖魔的毒咒。可祝衫清一个也没用,折磨仇人并不能令她满足,相较而言,祝衫清甚至很怕他死。
那道仇恨让她放不下,忘不了,但同时,仇恨让她活着。
祝衫清说:“张嘴。”
扶光偏过头咬紧唇,齿间都是血。
祝衫清扯向他的头发,令他不得不仰视她。她道:“张嘴。”
扶光态度憎恶,仍是很强硬。祝衫清其实很有耐心,相较于十二载的苟活,这一时片刻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祝衫清扇了他一巴掌,掐着扶光的脸,双指抠开了他的嘴。
第69章 大宴
扶光咬破了祝衫清的手指, 血落在他嘴里,烫烂了他的舌。黑线虫顺势钻进他的喉咙,几息间将扶光咬得肠穿肚烂。
祝衫清松了手, 冷眼瞧着他干呕。可片刻后, 她却忽然笑起来:“这黑姥姥对毒来说是解药,可十二年大久了,久到我险些忘了,你就是那个毒。因此它们对你而言, 是来取你性命的。”
扶光了无生气地垂着头, 他脸上爬满了如春日花藤一般生长的鎏紫色咒文, 这代表他体内的力量正在骤减,镇不住妖纹。
“我唤它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