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枫说:“奇怪,这个时候,怎么又来了活人?”
来人个个举着火把,那一串微光从远及近,越是靠近,越是能听出一些金属相碰的声音。
晏安借着火光,瞧清这些人身上的盔甲,下意识往临枫身后一藏:“完了!”
原来来人正是一队穿戴甲胄,腰挂大刀长剑的士兵。只是这些士兵的盔甲之上刻着恢宏的火纹,暗光之下,火纹从士兵的左侧肩头划过胸口,一直烧到右侧腰肋。
这不是列修国军队的标志是什么?!
晏安悚然一惊。
他那寝殿鲜少有人关照,每次出宫之前都在床上塞个糊弄的假人,暗掉殿里的烛火。可少有人管不代表不管!若是如今发现太子殿下私自跑出来,不但要担上惩戒,更是会落下把柄。
这可不妙!
晏安拉着临枫后退一步,喊:“老师。”
“喊老师也没用。”临枫反抓着他的手,也是往后退,“殿下,我封了咒力,没办法用咒术替你换脸的。”
就好比出了事他才喊“老师”一样,临枫这声“殿下”也是叫得他心头一惊。
晏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跑。
果然,临枫拉着他撒腿就跑。
那些士兵来势汹汹,身后跟着一堆挥舞拂尘的道士。两道黑影从他们跟前晃过,也不知看不看清。为首的将领正停在两人刚才的位置上,命道:“搜!边边角角都别放过!”
言语间,两人慌不择路,闷头闯进一条死胡同里。
晏安二话不说,就要跃身而——
下。
临枫轻飘飘牵上他的手,将他拉了下来。
“不妙不妙。”临枫摇着扇子,发丝乱飞,道,“这两头房子好高,若是滑了摔了,岂不是很难看?”
晏安瞧着他,乱中求稳:“不会的,我努力试试……”
“都到了须得‘努力’的程度了!”临枫停下扇子,扶着他的双肩,语重心长地说,“我最清楚你那三两拳的功夫,你不要试。”
晏安仰头看他,身子却退得撞上了胡同尽头处的墙壁,他心里也随之“咯噔”了一下,他目光沉静,却仍能瞧出些紧张:“老师,怎么办。这镇子到这个时候早没人出来了,如今就算没发现是我,也是会被当做可疑人抓起来的。”
那脚步声散在周围,萦绕在耳畔,似乎已将要逼至身侧。与此同时,火光越来越近,巷口的角落已经染上了鹅黄的微光。
“很有道理。”临枫将他挡在身下,垂头看他,“还有一种方法。”
“什……”晏安惊觉抬眸,临枫的白袖袍拂过,晏安只觉得头上一轻,那根束发的发簪被临枫抽离,长发四散的同时,临枫撑在他上方 ,悄然俯低了身子。
晏安不防他猝然靠得那么近,不经意瑟缩了一下,临枫却揽着他的腰,将人抬高了些。
这一抬可坏了,将将人贴在了一起。临枫膂力实在非同小可,晏安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推着临枫的胸膛,硬生生将两人隔开了一拳。
可是这欲盖弥彰的距离没有半分阻隔作用,临枫不仅没意会出拒绝,还将他推自己的手一勾,牵在了心口。
晏安错开目光,说:“……再也不信你什么体弱打不过了。”
临枫低头瞧他,还没开口,垂落的几缕发丝就先落在了晏安的颈前,以至于他下一刻说什么都像带着绒毛,挠得晏安心痒。
临枫很费解,并不知错,更不反思:“你不信?那我们直接开打好了,让你看看我究竟打不打得过。”
“别……”他正要退身,又被晏安抓住领子拽了回来,“好了,我信,老师,你不要闹脾气好吗?”
“嗯。”不知为何,临枫的声音变得有些哑,“你从前学的都太粗暴了,今日教你些温柔的。”
晏安也“嗯”,他分明揪着的是临枫的领子,自己却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晏安侧过脸,热得他呼吸难耐,眼睛都被熏红了。
临枫忽然说:“你……”
晏安回神看他,并不知其意:“嗯?”
临枫微微回神,叹说:“……别喘。”
因为这三个字,晏安立刻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的,又像是被惊的。他神色慌张,不敢去瞧临枫的眼睛,目光慌不择路,看了临枫鼻尖上的痣,又扫过他的红唇。
晏安心里错愕:他什么时候有颗痣?为什么嘴巴那么红?嗯?!我怎么看得这么仔细!他好近……!
晏安向后仰身躲避,岂料他身后只有冰冷的墙壁。
临枫低声问:“嗯?为什么不看我,难道靠近了我就丑了吗?”
晏安慌乱解释说:“不是的老师——”
他彻底不会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