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夜里,谢月刚将药端进院子里,忽听“咻咻”两声,一支箭插裂了她手中的碗,一支正中她的脖颈,被她险险避开。
谢月垂眸,神色微微诧异——药碗碎在托盘里,然而钉碎瓷碗的并非什么利箭,而是一根筷子!
这女人力量实在可怖,按照疗程,她的伤连一半都没好到。谢月心想:幸亏我收了她的武器,还给她的药里下了东西,不然就凭她这样发疯,我早没命了!
第四日夜里,谢月又端来药,祝衫清没有动静,谢月反倒疑神疑鬼起来。但她很识时务,并不打算硬碰硬,将药碗放在地上,敲门道:“喂——”
话说一半,她的手陡然陷进门里。只见谢月手触碰的地方忽然扭曲成一个混沌黑洞,另一头不知通向了什么地方,让她触摸到整片黏湿,紧接着五指传来数阵剧痛!
就在这时,那黑洞中爬出无数长条的黑虫,它们皮肤滑腻,如同水蛭一般。最可怖的在于,它爬过的皮肤成了凹下去的沟壑,令谢月的皮肉寸寸腐烂!
忽然,那门“哐”地朝内打开,一掌袭来,正打在谢月的心口!也正是这一掌,让她得以将手拔出来。
祝衫清喝令:“回来!”
黑姥姥瞬时从谢月身上掉落,几下钻回了祝衫清的袖口。谢月刚迈步,祝衫清又“嘭”地声将门摔上,并附赠了句:“滚。”
第五日夜里,谢月照常将药碗放在屋外,由于没有敲门,她和祝衫清罕见地没有打架。
第六日、第七日……
一直到相安无事的半个月后。
祝衫清伤势过于严重,她自己其实也能意识到这点,可谢月熬制的药实在令人作呕,这让祝衫清难以放下戒备。如今别无他法,谢月的药虽倒人胃口,且吃了过后令人又发晕又发软,却不得不承认,她的伤势正在好转。
半月疗养,祝衫清的眼睛虽对光亮还很敏感,但已能些微视物。这日她正坐在窗边,尝试用重凝的咒力召唤佩剑和骨哨,岂料此时,窗纸“嘶啦”一声,窗口骤然开合,祝衫清迟缓了些,被一团绒毛状的重物扑中。
她踉跄两步,反手抓住毛团朝地上就是一摔!这一摔,摔出一声乍然的尖锐声——原来是只猫。
祝衫清被它惊扰到,手中都是被抓出的血痕,她哪管是猫还是妖,当即就想弄死,祝衫清打碎瓷碗,狠力划伤了猫的后腿筋。
她下了死手,不料这猫逃窜得太快,几下就跳到了另一人身上。
谢月立马拦下祝衫清,抱着猫侧身躲过:“不是,你什么都恨,什么都杀吗?!”
屋内萦绕着一股香气,祝衫清手背的伤在冒血,掌中的瓷片也在滴血。她停下动作,似乎怒不可遏:“滚出去!”
谢月说:“行。”
谢月抱着猫前脚刚走,后脚祝衫清便头昏目眩,失了力道撑在桌上。她抬手扔过手中的瓷片,将焚香给削断了。
这香和谢月的药打配合,能令她在短时间内意志消沉。夜间她时时受噩魇影响,半夜惊醒,二者原本是为了令她强制安神的。
祝衫清冷静片刻,忽听“哐啷”一声,无意从桌上掉下来只小药瓶。祝衫清犹疑了须臾,将药上在了伤口处。
今夜谢月没有来。
第二夜,谢月也没有来。
第三夜、第四夜谢月都没有来。
祝衫清在夜里取了覆眼的白绫,她放黑姥姥出了门,在院中四处游走,想要探查这四周的布局和环境。
黑姥姥身形隐匿,循声来到院中的另一处屋子,谢月的声音通过黑姥姥传至祝衫清的耳边,想必自己的剑和骨哨都在这个房间里。
听着听着,祝衫清似乎被噎了一下。
原来另一头,谢月正一面给猫换药,一面在骂她。
猫叫了声,谢月便像听懂了似的:“这里只有你我,不必再做戏。你叫什么,我让你去探探她五感恢复得如何了,你怎么直接跳到人家身上去了?我哪有?!根本没有!你讲讲道理行不行,她心眼坏得很,身手又很可怕,你招惹她,没有好下场的!现在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在小弟跟前当一百天的瘸子!”
猫连叫两声。
谢月似是对它的话陷入深思:“你说得有道理,我的确应该早些送客。你困了吗?我听说你们猫族是很有杀人本领的”
祝衫清神色骤然一凛。
“你能不能夜里潜伏进去将她暗杀了?”谢月愣了下,恶声说,“喂,大哥,你别睡啊!起来为我报仇啊,咱们姐弟俩不是说好的吗”
黑姥姥悄无声息地聚拢回收至祝衫清的袖中。
祝衫清在房中坐到了夜半,她起身,从黑姥姥的探索中找到了柴房的镰刀。
这夜无月无云,她第一次踏出这间屋子。
与她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