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衫清咬果子也像啃石头:“不知道。”
没得到缘由,谢芸生也不过多追究。细雪落在她的发顶,谢芸生又犯困了:“小八, 阿姐, 今年我坐享其成, 不出力行不行?”
“那怎么行?”花侑也学着她犯懒,“童工不干活的。”
谢芸生支着脸, 躬身端详:“说到这个,我最开始就想问了, 阿姐不是知道破除诅咒之法吗?”
祝衫清似乎被呛了下:“……忘了。”
随即略微施咒, 不过瞬息, 花侑竟直接恢复了原样!
那拖地的大氅终于被他穿直了。花侑拿枝条戳火堆, 意料之内似的:“哼, 她才不是忘了,肯定是觉得捉弄我很好玩吧。”
祝衫清掏出手帕, 擦拭嘴角,顺带附赠了个“嗯”。
花侑抖掉脑袋上的碎雪,大为惊讶:“你还‘嗯’?!”
谢芸生忍俊不禁:“好啦好啦,萝卜丁,我和阿姐做吃的,你来负责撒新雪吧。”
与此同时,谢月在他识海中匆匆解释道:“新雪日这天,家中的亲朋忙着布置清扫、做菜招待,余下游手好闲之人便安排一旁讲故事添彩,也为‘撒新雪’。从前祝衫清和谢情他们嫌我们捣乱,撒新雪这事向来是我们几个小的做。”
果不其然,谢芸生说:“我警告你,不要再讲什么‘小妖谢弦诛天灭地最后位列巅峰忍受无尽孤独’的故事了,什么叫‘新雪’,重点在‘新’字。”
祝衫清端坐在树桩上,正摸瞎捣腾:“嗯,我没意见。”
“哼,谁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谢老二,你事好多。”花侑缩在大氅里,蹲地上,“新故事当然有了,你好好听着。从前有个名唤‘小八’的小妖怪——”
话未说完,脑袋上飞来一小团雪球,谢芸生道:“我揍你哦。”
花侑哈哈笑道:“急什么?此‘小八’非彼‘小八’,你听我说完,故事是这样的:其实这个小八是妖也不是妖,他是被大妖怪创造出来的,然而大妖怪却不是他的母亲。因为大妖怪为每个造物投注的心血不同,我和其他三位同胞只是她的僚属,余下两位才姑且算作她的孩子。”
祝衫清正面无表情地削果子,闻言道:“‘姑且’二字怎么说?”
“因为大妖怪没有心,所谓的孩子与她而言不过是继承者,更残酷的是,其中一只小妖只是失败品,大妖怪追求完美造物,无法容忍他的存在,便舍弃了。”花侑话止于此,“但不过不重要,我们继续来说说这个小八。”
“小八的降世是个不祥之兆。因为他的出生必须是基于三位同胞的消亡过后,这是大妖怪约定的法则,也是诅咒。可小八哪里知道真相呢?他一临世,陪伴他的只有那名筛选下来的继承人。小八是个踩在同胞尸首上度日的无名小傀儡。他必须遵守大妖怪的规矩,而同时,继承人也必须遵守他的规矩,或者说这就是小八被创造出来的原因——成为继承人的管束者。
“管束者的方方面面都被诅咒渗透,不可存有喜怒哀惧,七情六欲,成了大和尚!可继承人却很叛逆,他乖张顽劣,多次违逆创生者的规则,屡教不改,这给小八找了很多麻烦事,可小八每次惩戒继承人时,表面装作不动声色,心里却好生羡慕。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就可以抗衡规则,破坏规则?凭什么他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承受罚戒?凭什么他可以像是在活着?要知道,小八心性真率,从来墨守成规,却被这些念头冲乱了方寸。那日,继承人受罚之时,小八头一次悖逆规则,和继承人说了话。他问他:‘为什么?’,继承人只回答了一句话——”
谢芸生摁住砸果壳的虎爪,道:“嘘,让姐姐猜猜,她只会闷头煮汤,好没参与感呢。”
火堆旁架起一口锅,和一小炉。
锅内熬汤,炉上煮酒。
祝衫清舀汤品鉴,神色凝重道:“心无牵挂,行事便无所忌惮,我猜正是这个原因。”
“错啦。”花侑哼声道,“那个继承人只说了两个字:‘殉葬。’”
“这句话太帅了,小八顷刻间被他征服,打算从今以后跟着他混!于是他暗度陈仓,背着大妖怪和继承人成了好朋友。小八虽然是管束者,但他所有的情绪都是继承人教的。继承人笑,他就笑;继承人愠怒,他就生气……继承人是什么样,小八就学成什么样。小八以为只要模仿到位,自己也是鲜活的。”
祝衫清揭开酒壶,黯然道:“可怜。”
“不错,是很可怜。”花侑泰然道,“他从创生者的傀儡主动将自己变成了继承人的傀儡,还不自知,傻得可以。”
他的话戛然而止,静默蔓延了须臾,谢芸生忙中抬头,说:“讲完了?小八,你的故事……一如既往地烂呢。”
花侑躺在横地的树干上,说:“饭好,故事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