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鹤盯着他,说:“很痛。”
临予下意识否决:“不——”
“我很痛。”化鹤发恨地瞧着他的神情,一字一句道,“你让我很痛。”
临予:“……”
化鹤说:“炎师会的诅咒,我一定有解开的方法。她是我的老师,她什么都教给我了……”
“没用的。”临予淡声道,“你别这样。”
临予的身体如同一个吞噬咒力的无底深渊,咒力流失到无尽之处,这让化鹤心慌,也让化鹤变得执拗:“刀上七中诅咒,我全破了……你是我造就的傀儡,我一定明白如何治好你……”
“化鹤,化鹤?”临予轻声问,“别说了可以吗?”
化鹤充耳不闻,恨道:“你不准这样害我难过得要死,却再也不管我了!”
“我让你别说了!”临予骤然推开他,但由于身体近乎朽迈,他径直从座位上摔下来,跌进化鹤的怀里。
他的白发有月的光泽,身体也像月一样冷:“我真的……很讨厌你!”
临予胡乱推搡:“……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不准看我……不准……”他慌乱粗鲁地去遮化鹤的眼睛,近乎失控地啜泣道,“恨你……这幅样子……都是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化鹤垂下眸光,临予像他那颗坏掉的心脏,他必须很有耐心地安抚:“都是我的错,我们不要闹误会好吗?我适才说的都不是空话,我一定有办法,我一定有办法,我可是……我可是神——”
话音未落,化鹤骤然如轰雷掣电,惊愣当场!
顷刻间,时间如同撕扯的伤口般被无限拉长,所有事物都以一种极度缓慢甚至停滞的速度前进、演绎。
临予从身体僵直到双目涣散,再到他如同断线的木偶倒在化鹤的肩上……
“……”
究竟是怎么从冰城中离开的,化鹤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他顶着寒霜,脊背微曲,保持着背人的姿势,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后唯余一背空空的风雪。
化鹤只能模糊记起一些残片,那个瞬间好像没有血出现,只有一缕乍现的红光。
化鹤大致能明白这短短一瞬发生了什么,炎师或者母神兴许早就算好了今天,但他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枚耳珰分明是他亲手做的,怎么就真成了法器?
他一路走出城门,那座冰做的城池和宫殿在白茫茫的涡流中坍塌、陨落,这里飞舞的每一片细雪都在啜泣。
化鹤跪倒在风雪里,听着虚无的泣音,眼前是一片红雾,他明白是自己在哭,却只有一滴猩红的泪。
雪粒织就的雾中显现出一个人影,水茗祈咳嗽了两声,最终扔了件衣裳过来:“冰城邪祟仍有残留,雪中有恶诅,披上,起来,然后回去。”
化鹤:“……”
水茗祈等了片刻,明白如果自己不说清楚真相,化鹤是绝不会走的,于是她陈述道:“炎师和霜云殒身之时,曾将自己的武器留给了你,为的是来日护你周全。你不知神祇遗物大多积赞了主人的生灵,断然封了武器,因而其意志化作诅咒,如影随形,常伴你身侧。若今日你并未身处险境,是绝不可能触发诅咒的。正是因为感知到杀意,为了护你性命,才反杀凶手,她们的苦心,你要明白。傀儡而已,莫要因小失大,寒了先辈的心。”
——事实原是如此。
化鹤垂眸,淡淡地盯着自己左胸上的刀刃。
哦,他险些忘了,难怪这一路都很痛,原来这刀一直刺着他的心。
他想起来了,临予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诅咒让我留下,既如此,我也化作你的诅咒好了。
……嗯,他似乎还说了什么。
是在喊我的名字吗?还是在说他其实也舍不得——
哦,想起来了。
他说的是:
化鹤。
我太想走了。
化鹤抬起头,没什么情绪地望着水茗祈:“他不是傀儡。”
水茗祈说:“我不想为这事罚你第二次。”
化鹤说:“他……”
水茗祈道:“他只能是傀儡。”
“不,不是不是!”化鹤双目布满血丝,恼怒道,“他不是傀儡,他是真实,他是有心的!都是你们的错,水茗祈!都是你们的错!!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化鹤仓皇地挥洒着咒力,那风雪咆哮着攻向水茗祈:“狗屁神!我不做!!我不要!!我不要做神!!”
咒力操控着风霜,浩浩荡荡地袭来!
“他有心,我也有心的啊!”化鹤声嘶力竭道,“你们还给我!还给我!”
然而咒力实际毫无章法,水茗祈轻而易举就破除了,她将地上的衣服踢过去:“穿上。”
就在她说完这两个字的同时,身后的风暴竟在顷刻间趋于平静。化鹤想要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