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仿佛是一道难题,晏安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虚心求教:“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老师?我好像没办法了,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才能不被讨厌呢?”
化鹤有些心碎:“……不是你的错。”
晏安不解道:“不是我的错吗?”
化鹤说:“从来不是。www.huanjing.me”
“那为什么,他们从没爱戴过我,却可以加倍地仇恨我?这是什么道理……我,我想不明白。”晏安平静地流着眼泪,问道,“老师,我也想……我也可以恨吗?”
化鹤说:“可以,你相信我吗?你要做的事都没有后顾之忧。”
晏安盯着地面,目光迷蒙,半晌后,他用力敲了敲脑袋,懊丧道:“算了,算了……”
太子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觉得很抱歉,自己今夜的话好多,可是他只剩化鹤可以倾诉了,兴许也只有今夜可以诉说了。
倘若明日梦不会醒,他还得继续去城中收尸。
晏安喊:“老师。”
化鹤答:“我在这。”
“我明白,这是我的国家,灾难里没有疫鬼,只有阴谋,亦或是天灾,因而你不能插手。我只是很幸运碰巧与神明交好,倘若我从不认识你,这也是该我独自承担的。”晏安正视他,“我敬重你,爱戴你,仰慕你……可我还是很想,若我是神就好了。”
化鹤洞悉他心思,也不反驳,只说:小糊涂,神……”
此时此刻,化鹤很想刻意说“神也有神的难处”这类让晏安记恨的说辞,但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放弃了。
果然还是做不到。
……算了。
化鹤掉转话头,低声道:“神并非无所不能,那些规则啊惩戒啊……很麻烦的。”
晏安眼睛发红,道:“比如呢?”
化鹤支着头,偏过脸瞧他:“比如啊……”他思索片刻,放缓了语气,“神要对苍生很无情,同时又要给苍生很多爱,不能破坏规则,不能徇私……”
化鹤一口气列举了很多,全是些哄小孩的说法,真正的惩戒其实只有两个。
要么痛,要么死。
可这太尖锐了,化鹤望着那双悬着泪的眼睛,只好又改了计划。
化鹤道:“……比天上的星星,水里的石子还多……”
晏安注视着他,毫无预兆地说:“那你能爱我吗?”
“……”化鹤呼吸猛然滞住,心脏仿佛都骤停了一瞬。
晏安语气很苦恼,目光却很虔诚,他安静地说:“没有人爱过我,从来没有,你可以来爱我吗?”
“……”
……遭了。
怎么是现在。
化鹤的心又剧烈疼痛起来。
他笑了两下,似乎有话要说,晏安身形却摇晃了两下,化鹤将他揽住,倒进了怀里。
化鹤垂眸看了他许久,如鲠在喉,迟迟不语,目光中都是震颤。
他将太子送回了寝殿,自个儿在外喝得烂醉如泥。
第二日醒来之时,寝殿里空无一人。化鹤昨夜醉在门外,如今躺在太子的床榻上也毫不意外。
他穿戴整齐,走入檐下,神色格外平静。
——下雪了。
雪入了靖京,融化成地上的泥点。晏安走在前面,身后拖着把红彤彤的剑。
这时,有人跪在了他跟前。晏安疑惑低头,却是个七八岁的男孩。他满脸都是血和肉渣,像是才饱餐一顿,怎么此刻竟泪眼汪汪地跪在他跟前,呜呜咽咽地哭道:“太子哥哥……你不要杀我……我、我太饿了……娘说你是好人……你是保护我们的好人……”
晏安有些窒息,他将剑架在男孩的脖子上:“他们恨我。”
男孩泪流满面,闻言神色诡变,忽然嘻嘻笑道:“对呀!他们恨死你了!太子哥哥,你真是个天杀的废物、蠢货!让我们生病挨饿,你怎么不随你老子一起去死了!”
晏安道:“我不会死。”
命悬一线之际,男孩却丝毫不惧,抚掌大笑:“你不死,就要换我们死!你来杀我啊,我呀……只有七岁,你快点来杀我!”
男孩话音刚落,却像下了一声敕令,周围的尸体竟同时活了过来!
晏安:“!!!”
这些百姓有的死于疫病,有的死于被掏空胸腹,还有的死于刀剑穿膛……他们坐起、再站立,就仿若刚睡醒一般,可这些人神色诡异,脸上都是同种森然的笑。
“太子殿下,你不是说我们可以得救的吗?”
“杀了我啊,殿下。”
“孩子……孩子啊……拿起你手中的剑,把我们全杀了。”
“你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