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顾迟舟殿中还亮着灯,景修暝就在他隔壁,他听不到什么声音,也不敢想象里边发生着什么,只能强迫自己专注的落笔。
终究是片刻的犹豫,笔下一团被晕染开来,顾迟舟有些可惜,他写了好久的……
“呀!怎么弄脏了?”旁边传来一声。
顾迟舟猛地回头,景修暝保持着掀开帘子的动作,顾迟舟很快恢复好表情,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陛下今晚看奏折看的这么晚啊?”
景修暝很自然的接受了顾迟舟给他找的理由:“不是说过很多次了,等不到朕就先睡,不用等,朕跟你说啊,今日的奏折可真多……”
顾迟舟突然问:“陛下是不是还没用晚膳?”
景修暝想了想:“好像是忙忘了。”
顾迟舟一边传膳,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纸张。
景修暝手快的拿过刚才被墨晕染过的那张。
“陛下别看。”顾迟舟想拿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景修暝看着纸张上的内容,顾迟舟在写东西,他早就知道了,仿佛从两年前就开始了。
一开始,顾迟舟藏得很好,但景修暝最受不了的就是迟舟身上有他不知道的东西,所以想方设法的搞清楚了迟舟在干什么,之后就假装不知道,也没让迟舟发现他知道。
直到今天直接撞见,景修暝干脆捅破了:“原来迟舟在编写史书啊,给朕看看又如何?”
顾迟舟收回手,略显羞涩:“只不过在宫中无事,便随便找了些事情做,没想到一日写一些,竟也积累了不少,不过我文笔不好……”
景修暝看完后,摇头:“迟舟写的明明很好。”
顾迟舟背过身:“陛下这是在取笑我?”
“不是,迟舟真的写的很好。”景修暝在背后将人环住。
顾迟舟脸不受控制的越来越红,看景修暝手里还拿着那张被墨晕染过的纸,果断将人推开,小心收好纸,十分珍贵。
景修暝牵着他的手:“是真的不错,朕看着比那些史官们写的都好。”
“谢谢陛下夸奖。”顾迟舟其实不太信,他知道,就算他写的语句不通,景修暝也能夸出一朵花来。
“让崔阁老来看看如何?”景修暝突然道。
顾迟舟惊讶扭头:“崔阁老?不过崔阁老已经致仕,平时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并不肯理外事,如何能请动崔老出山?”
“无妨,他会来的。”景修暝一边啄着顾迟舟的脸颊,脖颈,一边颇为肯定的道。
两人用完膳后便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景修暝命人将迟舟编写的史书前十页誊抄送到崔阁老家中。
顾迟舟心中也不免带上紧张和期待。
下午,崔阁老就递了进宫的折子。
景修暝毫不意外,得意的给顾迟舟看崔阁老的折子:“怎么样,朕就说他会同意的。”
“不过……”顾迟舟有些犹豫。
景修暝也想起来,当年他执意娶顾迟舟为皇夫时,古板严肃的崔阁老反对的最厉害。
“先见见再说,他要是还不会说话,就继续让他回去养鹤种草去。”景修暝道。
顾迟舟瞪了他一眼:“等崔阁老来了要好好说话。”
景修暝不满顾迟舟这么袒护外人,但想起崔阁老稀疏的牙齿和佝偻的后背,最后还是强迫自己舍去了这份不满。
崔阁老一进宫,便两眼放光,“陛下,不知史书是谁编写的,有这样的人才,为何不快快入仕,老臣愿意举荐他入仕。”
景修暝颇为得意,算老头有眼光,他的迟舟自然是最好的,于是跟他自己写的一样骄傲道:“正是迟舟所写。”
崔阁老沉默片刻,就在气氛越来越不对的时候,崔阁老叹了口气:“倒是让你给埋没了。”说完看着景修暝的眼神中满是嫌弃。
之后崔阁老便再也不理景修暝了,而是详细问了顾迟舟读书的情况,得知顾迟舟大部分都是自学后,更为惊叹,忍不住又埋怨起陛下来。
顾迟舟替他解释道:“我之前身子不好,也是最近几年才好转,之前就算是有想法,也是没有精力去做的。”
崔阁老颇为可惜,关心道:“现在身体养好了吗?”
顾迟舟点头:“已经大好了。”
“不知完整的可否给老朽看看?”崔阁老有些迫不及待。
顾迟舟将早就准备好的送到崔阁老手上。
崔阁老忍不住连连点头,之后指出,“这几处不妥,这样写更好……”
顾迟舟仔细听着,眼睛亮亮的。
景修暝开始磨牙,又多看了崔阁老银白的头发和脸上数不清的皱纹,才强制把不满压制下去。
刚压下怒火,景修暝手上一暖,顾迟舟还在认真和崔阁老讨论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