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玉接过后问道:“这是……”
陈理说:“给你的,以后在宫中就戴着它。”
在宫中就戴着它?
看出他的疑惑,不待他询问,陈理便为他解释了:“也就是说,以后宫中就没有李振玉了。有的只有一位常年以面具示人的客人,当然, 他的名字可以由你来取。”
“……”李振玉听懂了陈理的意思, 他顿了下, “那我……不,那‘李振玉’……”
“追加封地后离开了京城,做闲散王爷去了。”陈理微笑,“噢,或者远嫁去了, 看你喜欢哪个说法。”
“都可以。”李振玉回答。
两种方法对他来说都一样,本质上, 代表的都是“他”的存在要在这里被抹除。
李振玉的声音回答得极为平静,似乎确实都可以。陈理却再次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这一瞬间李振玉觉得自己在陈理眼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但等他再深想时,陈理已然收回了目光。……陈理朝李振玉扬扬下巴,“戴上看看。”
这同样是一副只能遮住半边脸的面具。
冰冷的银质外壳贴在脸上,像一阵骤起的风,让人想要闪躲,又忍不住去感受。
面具大小很合适,除了最初的不适外,很快就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李振玉露出的五官只剩下眼和嘴,他和陈理的位置有些近,抬眼往前看去时,能看见陈理眼里的自己,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是自己已经出现在人眼中,但又被完全掩盖。
李振玉给自己系好面具,第一次正视了陈理。
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飘起一点淡淡的喜悦,连带嘴角也上扬了几分。
这个笑容或许是见面以来所见过最真诚的笑容了。
陈理端详他几秒,也跟着笑了:“这样看不出你的表情。”
李振玉猜不透这句话想暗示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抬手准备摘下来……结果被陈理拦住。陈理换了个话题,问他道,“今天衣服里面穿了吗?”
“……没有。”李振玉回答。嘴角笑意收敛,头又低了下去,表示恭敬。
他回答的声音不算很稳,不过,与第一次相比,还是平静了许多。
本质上来说李振玉是一个很大胆的人,既然从一开始能提出让陈理娶他建议,那他就能做出更多看起来很荒唐的事——比如按之前所说,下次见面,同样如此穿着——当然,这是偶尔性格体现,多数时候,他看起来非常冷静、沉稳。
“哦,没穿……”然而陈理闻言只是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没接话,而是换了第二个话题,问道,“听说早年间将军送你学过绘画,现在还会画吗?”
“会一些。”李振玉不知道话题怎么绕到了这,“是需要臣给您画一幅吗?”
“呵呵,”陈理笑而不语,继续换了第三个话题,“那春宫图看过吗?”
“……”李振玉默然片刻,“看得不多。”
“你会画吗?”
“……应该吧?”
“单独的人物画呢?”
“嗯。”
“所以,如果春宫图里,要画的主角换成你自己,也能画?”
“……”
李振玉蓦然抬头。
他看见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陈理正微笑着看他,那个笑容十分难以形容。……两个人分别是坐着和站着的,以这个姿势陈理应该微抬头才能看见李振玉的眼,但是没有,陈理只是身子略往后侧,眼珠往上,从眼皮里透出视线来看他。
陈理就以这种姿态,玩味地看着他的表情。
直到确定李振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他手往不远处的桌面一指:“很好,那就画吧。”
“不确定的话,对面有铜镜,我不介意你照着镜子画。当然,照的时候脱不脱衣随你,”陈理微笑补充道,“但我要看见脱了的画。”
“……”
李振玉随着陈理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那里早早摆好了绘画材料。
笔、纸、墨、颜料……
而材料的另一侧,只要转头,就能看见一面一人高的铜镜。
铜镜摆在进门的门口,因为位置足够隐秘,所以进门时反倒没被李振玉发现。然而,如果他真照陈理所说,脱了衣服去那边照镜子,他所站位置就几乎是门的正后方了,那个位置,只要有人从窗边经过,就能感觉到些许异样。
而且……
陈理还在后面看着呢!
李振玉在原地站了四五秒,最终缓缓朝桌子走去。他确实学过一段时间的画,在这方面出奇的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