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被这个规则所规训着,所束缚着,所忍耐着,因此无论人对祂做了什么,祂都可以不去计较。
都可以无所谓。
但同样是是几日前,祂突然对这个规则的存在,也感到有些厌烦了。
祂所遵守的规则,无法给祂带来任何祂所期待的事物,相反,甚至在一直阻碍祂获得祂期待的事情发生。季始是一个相当淡漠的人,祂很少对人对物有所渴求,陈理或许是祂生命里为数不多能产生冲动与反应的人。
而祂还没来得及靠近,就总是被各种东西拦下。
拦着见面,拦着接触,拦着说话。
那根放在祂心里,曾被祂始终遵守的规则与底线,阻拦着祂期待的一切,像一张网,将祂紧紧拦下。季始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在离开之前,祂杀了尼尔,那个堵门的人。
与此同时,那条“永不伤害人类”的底线,也就此被打破。
然而季始的心里却没有畅意。
甚至没有情绪。
季始只是觉得不够,还不够……
祂的心像是长出了一个黑洞,漆黑的洞口、巨大的吸力,让祂想要不住吞噬下什么东西,以将那个洞口填满。……可它到底是想吞下什么?季始自己也不知道。
当然,季始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祂自己也数不清。
所以如果时间充足,大概在漫长的时光之后,祂会遗忘掉许多的“不知道”,也遗忘掉此刻内心似乎想要鼓动出来的躁动。
然后祂会和无数次的曾经那样,继续平静,继续平和。
继续维持着不知道,也无所谓自己知不知道的这样一种状态。
但——
在醒来后看见陈理的那瞬间,季始知道,祂突然就很想得到一个拥抱。
“……”
环在他腰间的手力道始终稳定,陈理瞥了眼这间类手术室墙角的监控器,又重新低下头,看了眼身下不说话,只是安静抱着他的季始。
在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季始朝他敞开的脖颈,白皙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蔓延拉长。
——是植入芯片的最佳位置。
陈理的手搭上这片肌肤,细腻的触感让他手指忍不住蜷了蜷,像是摩挲一般,小幅度在皮肤上划过。
他指尖有些凉。
季始对温度的感知似乎也很敏锐,手指落下的瞬间,祂的身体就绷紧了些,而在手指划过时,祂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小小颤抖了下,环住腰的手力道随之加重,仿佛在逃避这难耐的冰凉。
季始的四肢被重新上了锁。
手腕脚腕分别绑住的锁链拉得很长,终点隐没在手术床的四个端点。
陈理总觉得这锁对祂用处不大。
毕竟,以季始的能力以及祂此时对能源的利用程度,无论是锁链本身的束缚,还是锁链附带的电击功能,只要季始乐意,它们就都不应该能对季始造成真正的困扰。
所以比起“束缚”的作用,这锁链起到的或许只有“象征”束缚的意味。
——就像是很多世纪之前,地主最爱给奴隶佩戴的项圈。
要知道,箍紧脖子的项圈很多是并不配备锁链的,戴上后,它只是一个简单的圈而已,既不影响进食,也不影响呼吸。它对奴隶的正常生活难以造成多大的影响,可就是有很多人乐此不疲的进行着这个活动。
无他,就因为项圈的存在能证明一件事:服从。
你佩戴它,所以你属于我、你服从我、你归顺我、你忠诚于我。
相应的,季始也未必不能挣开这道锁,更未必不能抵挡锁里的电击,只是,祂不会这样做——又或者说,祂想不到这样做。
“……”
锁链从手腕蜿蜒,隐没在被子里,又在床边露出。
两只手环住腰的同时,两根锁链也跟着将其环绕。
乍一眼看去,更像是以链为牢,将两个人全部圈禁了起来。
陈理就这么站着,等了大约半分钟,他放在季始脖子上的手倏然用力,像拎着一只猫的后颈那样将人往后扯开了。
季始乖顺地松开手,重新坐直,微仰着头看向陈理。
陈理说:“知道我现在过来是做什么吗?”
季始眼睛眨了眨。半分钟的拥抱让祂心情好了很多,祂两手交叠放在身前,坐姿相当乖巧,语气也很配合地道:“做什么?”
“这个,”陈理手掌一翻,始终被拿在掌心的芯片展露了出来,“见过吗?芯片。——他们要我把这东西塞进你的脑袋。”
“……”季始呼吸微滞。
植入技术不管在神塔还是在蜃塔都不是一件多么高深的技术。
尤其是自动植入技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