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一会儿苏铨讲话肯定会很费劲儿。
谁知此时苏铨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宽疑惑扭头。
苏铨微笑着道:“便由刘副郎向这些学生宣讲招募之事,如何?”
“我?”刘宽惊讶,随即赶紧摇头,“我怕是不行。”
苏铨道,“此番招募吏员,将来都是听刘副郎指挥做事,究竟会有何作为刘副郎最清楚。刘副郎若宣讲不好,谁能讲得好?”
苏铨说得有一定道理。
刘宽也不好意思将难办的事都推给这位上官,便点头道:“也罢,我就说几句,能招募几人看缘分吧。”
说完,刘宽走到李敬、苏铨等人前面,见外面诸生仍噪杂一片,便心中一动,对跟随在旁边的王广岳道:“让你麾下将士齐喝‘肃静’。”
“是。”
王广岳应了声,跟麾下几个小旗嘱咐了句,很快五十名仪鸾司将士便一起大喝:“肃静!”
“肃静!肃静!”
虽只有五十人齐声大喝,却一下子压过了诸生的噪杂言语。
三声之后,便令明伦阁周围的诸生都安静下来。
随即,刘宽大声讲话。
“诸位,我是工部科技司员外郎刘宽,此番来国子学是为招募官吏。”
刘宽也是懂得几分讲话技巧的,说招募官吏,而不直说是吏员,免得诸生一开始就闹起来,让他话都说下去。
“可能会有人疑问,科技司是做什么的。这么说吧,我科技司是因前几日城外忽然出现的跨江大桥及铁路所设。”
“而科技司设立后的第一件任务,便是打造火车,使之奔行于铁路之上。”
“至于什么是铁路,什么又是火车,我此时不便多讲。诸位若愿到科技司做事,自会知晓相关事情。”
说到这里,刘宽顿了顿,才说出最后一段话。
“此番,我科技司计划在国子学招募五至十五人,入职后先为书吏,待会后显露才能,或立下功劳,便可擢升为官员。”
“国子学如今有近两千学生,皆要等待举荐为官,机会何其之小?”
“可若要入职我科技司,只需到这明伦阁来自荐报名,便大有机会。诸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刘宽讲完松口气。
还好在他讲话过程中,国子学诸生没有闹起来,不然他可就下不来台了。
甚至,在他讲完的几息后,诸生才嗡嗡地议论起来——
“工部何时新设的科技司?”
“不是说跟那跨江大桥有关么,应该就在几日前吧。”
“如果是征召为官,我倒是会考虑,可居然让我们为书吏,是不是太小看我等了?”
“我等由地方举荐来京读书,若只是为吏,定会让师长失望,让同学轻贱。”
“···”
诸生议论纷纷,虽然都好奇那跨江大桥、铁路相关之事,却几乎都不愿为吏。
他们这些人,都是大明各地推举出来的优秀读书种子,即便数年后从国子学离开不能为官,回到家乡也会成为乡绅,对地方颇具影响力。
如此身份,若去做一个小吏,即便日后真能擢升为官员,也会为同僚、同学耻笑,令师长、乡人失望。
若是最终不能为官,一直都是小吏,更等于掉进了坑里,后悔都来不及。
因此,诸生议论了近一刻钟,都没人进入明伦阁报名自荐。
随着时间流逝,苏铨、刘宽都露出失望之色,赵文远、郑智良更是深深埋下了头,只觉得无比尴尬、丢脸。
柳延神情虽好些,却也是低了头。
祭酒李敬神色依旧淡然,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司业刘崧则是畅笑起来,“哈哈,老夫之前说什么来着?我国子学诸生皆国之栋梁,岂会甘为胥吏。今日你们一个人都招募不到。果不其然呀!”
听刘崧嘲笑,刘宽、苏铨等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苏铨一叹道,“刘副郎,看来这国子学中确实没有我科技司需要之人,你想要的年轻吏员还是从别处想办法吧?”
刘宽其实原本对能否在国子学招募到吏员并不很在意,毕竟他都已想好了备用方案。
可如今竟真的一个人都招不到,还被刘崧这个老朽腐儒嘲笑,却是激起了他斗志——他骨子里藏着现代人的傲气,他不愿就这么服输!
于是他再次上前,大声道:“诸位,请再听我一言!”
因为明伦阁此时为诸生所注意,故这次无需仪鸾司将士们大喊“肃静”,诸生便逐渐安静下来。
他们想听听,这个科技司员外郎还能说些什么。
面对诸生审视、甚至笑话的目光,刘宽昂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