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入内,越过前面的杂技场与傀儡戏台,走入后进院舍。此院有两层,呈圆形,客座与厢房绕圈而设,圈内中央立一高台,边有围栏,既是角抵与斗鸡之所。
刘据等人的身份不便暴露,但霍去病正值风头劲时,提前让人来打过招呼,安排的是最便利的厢舍,将帘子一卷,凭栏而望就能将整个决斗台纳入眼底。
彼时角抵比赛还未开始,周遭已是人声鼎沸,还有许多仆从小厮穿梭其间,一二楼来回走动。
刘据目光跟过去,就看到这些人几乎全是去高台外侧的,那里有间屋子设了桌案,摆了竹简笔墨,背后还挂了一墙的木牌。而小厮们回来时,大多手里都捧着一块牌子。
见他眼中满是好奇,霍去病笑着解释:“上场比斗的角抵士与斗鸡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升平楼准备的;一类是喜好此道的客人自己圈养的。
“不论哪类都可下注。输赢按赔率,另外若是客人自己的角抵士或斗鸡胜出,会额外分到一笔银钱。
“那些都是去下注的。牌子是下注后的凭证。赢了拿着牌子去换钱,输了可投入旁边的篮子里,或直接放在厢舍,等贵客离去,自有佣人2来收。”
刘据眨眨眼,转头吩咐余穗:“去给我下一注,买一号。”
石邑紧随其后,也点了采芹出来,好似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说:“买二号。”
刘据瞥她一眼,哼哼两声,没说话。
余穗与采芹齐齐领命出去,回来时不但手中多了牌子,身后还跟了人——淮南翁主刘陵。
刘据有些懵,刘陵倒是自在:“听闻冠军侯在此,还带了小郎君小女郎,便猜会否是你们,就过来瞧瞧,果然还真是。”
双方见了礼,刘据等人客套了两句,刘陵瞧了眼余穗采芹手中的牌子:“殿下与公主难得来一次,我怎么说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怎能让你们破费。
“厢舍内一切饮食全免,几位若是有兴趣只管下注,赢了是你们的,输了算我的。知道几位不差钱,也不在意这些钱。全当给我个机会,让诸位玩得更开心些,如何?”
刘据没反应过来:啊?
霍去病已经点头致谢。
见过面,礼仪到了,刘陵识趣地不做多留:“那便不打扰诸位雅兴。”
她走后,刘据才恍然回神:“她说尽地主之谊是什么意思?升平楼是她开的?”
霍去病点头又摇头:“算是。升平楼的主意是她出的,她也在里头占了一股,更管着经营之事,不过东家一共四位,她是其中之一,另外三个你们都认识。”
“我们都认识?”刘据更诧异了。
“一个是修成君金俗,一个是盖侯王信,另一个是隆虑侯陈蟜(jiao三声)。”
——金俗是王太后没入宫前与民间丈夫所出之女,刘彻同母异父的姐姐。她女儿还嫁给了淮南太子刘迁,不过现在这个节点应该已经跟刘迁和离,没啥关系了。
——王信是王太后同父同母的哥哥;另一个陈蟜更不得了。馆陶长公主之子、废后陈阿娇的兄弟,娶的还是刘彻的同胞姐妹林虑公主3。
——哦吼,全是皇亲国戚啊,这升平楼的后台不得了。修成君、王信、陈蟜,合理怀疑刘陵拉他们合伙做生意,是不是想发展成盟友。
——盟友不至于,毕竟她干得是造反大业。谁敢跟她联盟。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成了生意伙伴,就有了利益共同体。在某些时候这些人或许会愿意帮她些后果不太严重的小忙,给予便利,或者在无知无觉中泄露一些消息。
刘据:……造……造反?
你们胡编乱造也有个度啊,别什么东西都张口就来。知道造反的罪名有多大吗!动辄血流成河的。淦,果然是一群妖魔鬼怪,真一点都不盼老刘家好!
合着老刘家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就没好人了,你们恨不得父皇的江山出点事,是吧!
气呼呼,摔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