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看看立在下首的廷尉府左监1,再看看自己面前桌案上的卷宗,怀疑人生。
父皇那天的话不是说说而已吗,怎么还来真的呢。这是有点子毛病吧,是不是忘了他今年几岁!
——好心去提醒老爹,结果老爹反手送一堆作业,还是一堆高难度题型作业。就问这是什么骚操作。人干事啊。刘据实惨。这边建议刘小猪改名刘小狗,真的好狗。
——这不只是给作业吧,还想雇佣童工给他当社畜。虽然明白刘彻大约是想培养刘据,可也掩盖不了他想要刘据给他当社畜的事实。想想以后,刘据的墓志铭上写:享年三十八岁,社畜三十二年。
——啊,你这么一说更让人窒息了。哈哈哈,果然狗还是刘小猪狗。刘小狗这个名字名副其实,我附议。
——电视剧人设请勿上升现实刘小猪,谢谢。
刘据:……他享年三十八?低头算算自己现在的年龄,嗯,日子还很长,那就不用管了,更何况也不一定是真的。
至于刘小狗这个名字,他不评价。但说他父皇狗,刘据表示举双手赞成。嘤嘤嘤,父皇不做人!
他抬眼看向左监,左监也正看着上首的刘据,无奈、疑惑、不解等情绪一一闪过。
刚接到诏令的时候,左监都懵了,问了张汤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听错。他深吸一口气,无奈询问:“大殿下是要自己看,还是臣念给你听?”
刘据果断放下刚拿起的竹简,两手一摊:“你念。”
左监:……
左监只能翻开竹简开始念读。结果就是一个念得口干舌燥,一个听得晕晕乎乎。
直到第四份卷宗解说完毕,日头也已渐沉,左监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恍然察觉身边亦有舒气声,转头对上刘据的视线,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中都看出五个字:终于结束了。
然后十分默契地移开眼,心照不宣。
刘据内心暗骂:父皇啊,看你干得好事,张嘴一句话既折磨儿子又折磨臣子。果然老周扒皮了。这哪是顶级剥削家啊,明明是神级剥削家。顶级的称号都已经配不上你了。
当然对于他的腹诽,左监并不知晓,自飞翔殿离开便找到张汤复命,顺便提出自己的疑问:“张廷尉,大殿下不过五六岁,刑狱案卷何等深涩,怎是他一介孩童能懂。
“从前也未曾听闻大殿下对此道有何接触,怎么突然就感兴趣了?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属下当怎么办,还请廷尉指点。”
张汤放下手中竹简:“我只说一点,你且想想,说大殿下对刑狱侦缉之事感兴趣的是谁?”
左监恍然,是陛下。他蹙着眉:“可是据今日属下观察,大殿下似乎并不怎么喜爱。”
张汤摇头:“大殿下是否真的喜爱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觉得他喜爱,又或者说陛下认为他可以喜爱,可以查阅,可以……”
他顿了下,眸光微微闪动一瞬,继续道:“可以令我们辅佐解说。”
左监愣住,心头大震:“陛下此举……陛下莫非是想立大殿下……”
话到嘴边,迎面对上张汤警告的眼神,即将出口之言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左监心下一个激灵,浑身抖了抖,擦了把额上不存在的汗:“属下……属下明白了。”
陛下的心思岂是他们能随意揣测,可想想十几年圣宠不衰的皇后,想想卫大将军,想想冠军侯,再有如今这突如其来有违常理的旨意,左监隐隐觉得自己真相了。
若是如此,那这可是份美差啊。
对于左监的脑补,刘据一无所知。一夜无梦,他睡了个好觉,昨日的郁闷去了大半。刚洗漱完毕,便听丰禾说石庆先生派人前来告罪,因其有事今儿的日常文课不能来了。
石庆是刘据的老师。刘据自幼聪慧,开蒙极早。最先教他的不是石庆,而是石庆的父亲石奋。去岁石奋离世,刘彻便让石庆接了这个班。2
听闻这话,刘据十分高兴。能休息谁不想休息呢。
他托腮思索着玩点什么,还琢磨着要把石邑拉过来。心念刚起,石邑已经入了屋,手中还提着个东西:“今儿天气好,去池苑放绢鸟吗?”
所谓绢鸟,类比木鸟,是用细绢与竹枝制作。刘据隐约记得,电视剧里管这个叫风筝。随风而动,倒也贴切。
刘据看着她手中的绢鸟:“你新做的?”
石邑扬眉:“对啊。之前那个被勾坏了,这个仍是燕子形状,但比先前的精致些,我自己还画了一部分呢。好看吗?”
燕子形状,形状?
刘据顿住,猛然想起若说孔明灯可做多种颜色与图案,风筝也可。当然,风筝不如孔明灯飞得高,且位置固定,必须靠丝线牵引,丝线一断,即便随风也很快会掉下来,全然不好控制。
尤其孔明灯上天,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