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过面色煞白。这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的东西,可显然,光看手稿他的更像赝品。他要怎么办?
正当他心急如焚,不知所措之际,但听刘据看向其余四人言道:“倒有几分机灵,还知道留个后手,亲手重绘一副设计图,并稍作修改。”
四人皆是一愣,回过神来,欲要辩解。刘据直接抢白:“孤可以给你们一次坦白的机会,你们想清楚了,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此话语意非同寻常,刘据面色很甚是严肃,目光带了几分冷意。四人喉头发紧,不知谁最先承受不住,咚,一个磕头:“草民知罪,殿下恕罪。”
这一下直接让其余三人破防,尽皆跪地磕头认错,哭哭啼啼。
“殿下容禀,草民并非有意偷盗他人构思。此事真是机缘巧合。设计图不是草民偷来的,是草民无意中捡来的。”
“对,草民也是。草民是在厢舍窗下捡到的。”
“草民是在门前灌木丛里。”
“草民也是。草民不知是谁遗失,偶然获得,本想物归原主,却发现那份设计图十分精妙。精妙到让草民越看越忍不住心动。”
“草民本只是惊叹此人能力,想从中获得灵感。可哪知……哪知越看越是觉得此设计堪称完美,符合殿下对曲辕犁的所有特点描述与作用目的,没有任何需要改动的地方。”
“最后……最后就……殿下恕罪!”
四人情况差不多,都是抱着侥幸心理,在大赛丰厚的赏赐与明亮的前程之下,没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峰回路转,真相大白,赵过内心欣喜,却又越听越懵:“草民……草民未曾丢失过手稿。”
刘据勾唇:“你是没丢失过,但不代表没人见过,从而复刻出来。”
此话一出,公输庆胸中猛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转头去瞧两位弟弟,但见公输明望向公输野,双眸惊骇。公输野脸色更是相当难看,嘴唇抖动,手指不自觉捏紧衣角。
他如何不知,这是对方紧张不安时的小动作,从小到大每每犯错皆是如此。
公输庆整颗心一点点往下沉。
赵过有些犹豫:“草民不论绘图还是制作曲辕犁都在厢舍,即便开门开窗,旁人也最多是在外遥望,便是偶有瞧见,匆匆一瞥,又如何能复刻得这般清晰精确?”
刘据哂笑:“普通人是不能,但若对方系出名门,家学渊源呢?”
系出名门,家学渊源。
即便知道名门并未公输一家,家学更非公输才有,但这八个字仍旧好似一记重锤,砸掉了公输庆最后的妄想。
刘据又道:“孤既给了他们机会,便也给这暗中之人一次机会。此事是谁搞的鬼,谁故意将设计图扔在他们厢舍附近,自己站出来。”
全场寂静,无人出列。
公输庆急得额上冷汗涔涔,不停朝公输野使眼色,偏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公输野抿着唇就是不看他。
身边公输明拼命拉其衣角,公输野仍旧一动不动,站立如松。若非颤抖的双手,手心渗出的汗水,还以为他当真问心无愧,丝毫不惧呢。
刘据等待数息,无一动静,嘴角冷嗤:“孤的机会只给一次,你不要便没有了。”
随即脸色肃然,语气陡然凌厉:“晁南,动手!”
话音落,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但见一个人影蹿出,直奔公输野,一记擒拿,直接将其抓出来,一脚踢向膝盖窝。
公输野还沉浸在忐忑的心绪中,转眼就被人强行按住跪在刘据面前。
众人:懵!
这几日他们都看到刘据身边时常跟着几大护卫,为首者一名燕绥,一名藏海,却不知这个晁南是谁,刚才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下意识看向刘据身侧,一二三四……一个没少。
众人:更懵了。
公输野回过神来,脸色大变,嘴上急切喊冤:“殿下,不是小人,小人没做过。殿下,无凭无据,如何能认定就是小人所为。
“更莫提,小人与赵过厢舍距离最远,而且小人鲜有出房门,便是出去,也没接近过赵过那一边。”
刘据轻笑:“你没接近过,不代表他没接近过。”
伸手指向公输明。
赵过愣住,忽而想起一事:“有一回草民在屋中制作曲辕犁,风将手稿吹落窗外,刚巧落在院中散步的这位公输家小郎君脚边不远,莫非……”
赵过欲言又止,毕竟他并不敢确定。
但莫非如何,早已不言而喻。懂的都懂。
公输明立刻跪下来,低着头匍匐在地,手心后背满是汗水:“小人确实曾经过赵过窗前,无意中见过他的手稿。其后越想越觉得他设计精妙,从而描绘下来。但小人……小人并未窃取其设计构思。”
不论他是否心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