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起身追上,有心想留住她,待看到来人是禁军甲卫后,身形顿住,张着嘴,硬生生将回护的话吞了回去。
禁军甲卫就代表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决议,她怎能抗旨?如今的她有什么底气去抗,只会适得其反。
王夫人抿紧双唇,就这样定定看着雪青被带走,双手越攒越紧。
前两日,玉兰阁中伺候的人就被带走好几个,一个都没回来呢,如今又是雪青。这不是什么好现象。王夫人整颗心一点点往下沉。
跟在她身边这些人都是入宫后才伺候她的,六年前之事,她们全然不知。带走她们自然不会是为了旧案,而是为了近日再度对王婉仪出手的新案。
刘据提出的一点没错,哥哥这阵子来得确实太勤了。
王夫人倒不是怕有人供出自己,毕竟牵扯往事,她与哥哥每次会谈都很小心,其他人探听不到。最多守门的雪青隐约察觉出些许端倪,但她相信雪青不会出卖自己。
可即使如此,也并不能给她安慰。
因为太不寻常了。目前出现的种种局面,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计划有误,事情已经慢慢脱离她的掌控。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汤查到哪一步,是不是有了别的证据或线索?
王夫人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才更是心焦。她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忐忑不定,惴惴不安,目光都有些呆滞。
她就这样坐着,一坐就是大半日。
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吱呀,门被推开。
王夫人下意识唤到:“雪青!”
她打从心底里希望是雪青被送回来,但不是。看清来人,王夫人勉强恢复神色,不愿让对方看出零星半点自己的异样,她目光淡淡瞄过去:“是你?”
李夫人摘下斗篷,点头:“是我,我特意来看看姐姐,姐姐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还行。”王夫人语气淡淡。
李夫人瞄了眼桌上的残羹冷炙,又迅速移开眼,识趣地没有拆穿。
她选了王夫人对面的位置坐下,言道:“姐姐,我去看过二殿下了。二殿下如今独居一殿,仍是从前伺候他的人照顾着,一应吃食不缺,无人苛待。
“但因着你落难,宫里风言风语难免。就算下人再避忌,也总会被二殿下听去一些。
“二殿下担心你,多问了陛下两句,惹得陛下冷了脸。我去给皇后请安时,还在无意中听到皇后同李姬商量,说要给二殿下寻个养母。”
王夫人双手又篡紧了两分。
她这个生母犹在,何须养母。除非……
她抿唇:“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李夫人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包括刘据与石邑的对话。
对上了,与她这边的情况全对上了。王夫人面色变幻,深吸口气:“案子查到哪一步,张汤找到什么证据!”
李夫人低头:“不知道。但必然是关键。”
“不……不可能。”
王夫人不信,更不愿相信。
事情是她策划的没错,但几乎每一步都是兄长执行,她的行迹不多。就算查,按理也只会查到兄长,不太会查到她,更别说关键证据了。怎么会……
王夫人努力回想,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落下什么把柄。
李夫人瞥她一眼,眸光闪动:“姐姐,有些事情何须确凿证据,只看陛下信或不信。此事若无太子插手,姐姐当不至如此。
“但姐姐也知陛下有多重视太子,而太子对陛下的影响又有多大。太子应承了赵过,这些天一直盯着调查,明摆着要力管到底,查明全部真相,怎会轻易罢手。
“小孩子做事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能允许所谓‘可能’‘估计’‘也许’‘大概’这等模棱两可的疑点存在。”
王夫人面色煞白。
这话可谓直接戳进她的心窝子,将她最惧怕的事情说出来。
张汤主理,太子督办,背后还有皇帝默许。什么线索挖不出,谁的嘴巴撬不开?
哥哥当真能撑住吗?家里人能撑住吗?
王夫人不敢想,却又不能不想。她喉咙上下动了两下,看向李夫人:“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李夫人哪里不知她此话何意,低头轻叹:“姐姐,妹妹无能,帮不了你。”
王夫人蹙眉:“你什么意思?”
“真不是妹妹不愿帮你,而是如今局势严峻,妹妹无能为力。”
王夫人一嗤:“那是你的问题,要你去想办法。你别忘了,是我费心思找机会让你被陛下看到,助你圣宠不断,风头无两。没有我,你能有今日?
“当初我问过你,是不是只要我能帮你得宠,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你回答:是。
“如今你已成了陛下最偏爱的后妃,我帮你的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