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就去干,至于后不后悔,那是干过后才知道的事。你怕干了后悔,那不干难道就不会后悔?
“你不是愣头青,姑姑也不是痴情女,都非沉溺情爱之辈,心中自有分寸。无论日后如何发展,都不会让局面太过难堪,懂得怎么保留各自的尊严与体面。
“既然如此,何必纠结烦扰呢。该干就干。他日真要后悔了,或者发觉不合适了,和离就是。又不是说如今成婚就必须绑定一辈子。
“就算父皇赐婚又如何?还不是父皇一句话的事。跟父皇通个气就行。父皇又不会为难你们。当初云娘子嫁给刘迁,亦是父皇赐婚。不照样离了。
“以你二人的身份,和离也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最多外人议论几句,还只能私下议论,不敢舞到你们跟前去。
“你们仍旧一个是大将军,可以纳十七八房小妾;一个是长公主,可以收十七八个面首。所以啊,有什么可顾虑的?”
卫青&平阳:……你一个半大的孩子,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如此轻松说出十七八房小妾跟十七八个面首这种话的!
二人神色齐齐变幻,一言难尽。
刘据又轻咳一声:“那个,我还小嘛,我哪考虑得到这些。所以这都是去病表哥说的。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应该让你们知道。总之,你们多想想这话,好好考虑考虑呗。”
不知刘据想做什么,但莫名觉得有股不祥预感,鬼使神差追过来的霍去病:……
刘据目光睨过去,神色轻蔑挑衅,眸中绽放着得意的精光。
他这人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仇他都是当场报了。
完美。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舅舅,我……”
“表哥是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到位,需要自己来补充的吗?”
霍去病:???
他补充个鬼!
“表哥的话我自认理解的还算透彻,转达十分明确,表哥说是吧。”
“如果表哥没有补充,我们就走吧,莫要打扰舅舅与姑姑商量。”
“长辈的事,我们小辈少掺和。似今日这种,表哥带着我听壁角的举止,不尊重,不礼貌。往后还是不要做了。走走走。”
连推带拽,嘴巴一张一合,巴拉巴拉,压根不给霍去病开口解释的机会,最后一句,更是让霍去病无法解释,只能被迫离开。
霍去病:咬牙切齿jpg。
兄弟俩走了,卫青平阳勉强松了口气,但这场谈话一而再地被打断,气氛逐渐诡异,两人沉默着都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良久后,平阳才道:“太子那些话虽直接了些,但道理没错。我们两个几十岁的人,倒不如他一个孩子看得通透。”
她看过去,笑容坚定:“卫青,我已经确定你对我并非无意,也不抵触这桩婚事,这就够了。太子说得对,人生在世,有时候确实可以任性些。所以我大可不必执着于你主动。我来又有何妨!”
说完,转身就走。
卫青心头一惊,立时上前:“公主!”
平阳停住脚步:“怎么,想阻止我?”
卫青张了张嘴,深吸口气:“不是。只是青觉得,有些事确实需要青来做,算不得执著。”
平阳稍顿,转瞬笑起来。
没几日,刘据便听闻消息,夏侯颇畏罪自尽,又两日传来卫青与平阳的婚讯。
刘据喜滋滋道:“果然当局者迷,有些事情就是需要局外人来点醒。我那些话还是管用的。”
霍去病呵呵:“如今舅舅与公主成事,就变成你那些话了,你当日坑我的时候可说那是我之言。”
“什么坑你,明明是你先坑我。”刘据眼珠骨碌碌转动,“我还有事要办,不跟你一般见识。哼。”
拍拍屁股,立刻出宫。
那日与刘彻微服,刘据同农夫说,阿父给了他一片农田,供他闲暇时伺弄。这话不假。刘彻真给他划了一部分籍田。这两年一直由赵过管着,赵过也一直在用心钻研。
现今正值冬小麦成熟之时,刘据自然要来看看。
距离微服已过去二十多日,地里的麦子从绿油油转变为黄灿灿,高挺的麦秆逐渐低下了头。
刘据走在田间,一边四下查看,一边言道:“瞧这模样,再过几日便能陆续收割了吧?”
“是。大约再过十来日吧。”
刘据看看左侧农田,又看看右侧,突然停住脚步,将麦穗放在手中细看:“左侧麦穗明显颗粒更多,更饱满。”
这种差距不只一点点,是肉眼可见的更好更强。
做惯农活的赵过比刘据了解地更精确:“以属下之经验判断,待收割称重,左侧麦子数目当能比右侧多四分之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