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挑眉:“只是这样吗?”
刘闳咬牙:“是。”
“可我感觉的怎么和你所说不太一样?”
刘彻侧目看过去,刘据开口回应:“父皇还记得我当时几度高热,梦魇惊厥吗?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闯进我的身体,想要把我挤出去。
“那种感觉很不好,很痛苦,很窒息。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拼命挣扎,拼命撕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重伤他,将他驱赶出去。
“我原以为那只是一个因为‘奇遇’而产生的古怪梦境。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更像是有人想驱逐我,夺取我的身体,然后成为我。”
刘彻脸色煞白,睁大眼睛,怒视刘闳:“原来你当初就想杀据儿!”
“不,我……”
刚开口,刘彻长剑投掷而出,宛如利箭,自空中直射而来。
刘闳吓得大叫,下意识缩头。长剑利刃擦着他的颅顶而过,刺入身后木柱,削下一缕发丝。鲜血自前额发际线一点点流下来,划过鼻梁,滴至手中。
刘闳浑身一抖,又惊又惧又痛之下,眼睛一闭头一歪,晕死过去。
刘彻面色越发冷沉。
看,徒有野心,手段不高,心性不佳,不只毫无骨气,也毫无胆色,竟还妄想成为他刘彻的爱子,成就他大汉千古基业?
呵!
刘彻厌恶地收回目光,走动两步握住刘据的手:“没事了。朕的据儿吉人天相,当年无事,今后也不会有事。”
刘据点头:“有父皇龙气庇佑,我自然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说出恭维之言,刘彻无奈失笑。
刘据瞥了眼刘闳:“父皇打算怎么处置。”
刘彻陷入思量,半晌后问:“据儿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谎话连篇,但虚假的部分几乎都被我们戳穿了,其他应当是真的。”
应当,也便是不一定。尤其即便是真的,也不代表全部。
刘彻拍拍刘据的手:“你劳累大半日辛苦了,歇息吧。剩下的交给父皇。”
刘据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刘彻言道:“放心,父皇心中有数。”
这话一出,刘据便不好再多嘴了。尤其刘闳身份敏感,即便抓住异世亡魂这点,也不能赤/裸直言杀了他。
几度启唇,欲言又止,最后刘据忍了下来,选择相信刘彻,相信他所谓的心中有数不会让自己失望。
见刘据点头应了,刘彻起身走出去,吩咐人将刘闳带走,另换宫室关押。
此处是刘据博望苑起居之殿,怎能让刘闳在此扰了刘据休憩?
看着侍卫忙碌,刘彻将霍去病叫到一边:“传话出去,二皇子突发恶疾,闭门养病,不宜见人。”
“是。”
“再给朕准备一间黑屋子。”
霍去病身形微顿,疑惑不解:“黑屋子?”
“对,朕有大用。”
刘彻眸中寒芒忽隐忽现,思绪翻飞。
他记得去岁据儿向张汤提议过一种黑屋禁闭审讯之法。往日他不甚在意,而今他想试一试。
第 99 章
刘据知道此事时已经是十日后。马球比赛早就不了了之, 前来参赛的选手与亲友团们也都被放回归家。
刘据仍旧每日晨起跑马,再打一套拳锻炼,闲暇时与霍光卫不疑复盘这次的计划, 深觉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并无疏漏, 心里美滋滋地。
等跟踪江齐之人将最新消息传来, 心里就更美了。
正要拿着飞鸽传书去见刘彻, 霍去病不请自来, 神色尤为复杂。
刘据有些好奇:“怎么了?”
霍去病抿抿唇,犹豫着将事情说出。
“黑屋子?”刘据睁大眼睛。
霍去病十分不解。按理,刘闳犯下大罪,刘彻或打或骂,或圈禁, 甚至直接赐死都有可能, 唯独不太可能采取这等折磨人的审讯手段。
当年的刘陵,哪怕谋反,也只是身死, 没遭受过折辱。刘闳罪名虽大, 却还不至于大过谋反去。其中必有缘由。
霍去病抬眸看向刘据, 但见他经过最初的惊讶后, 神色归于平静,略带几分思量,便知他当是清楚的。
或许与那日刘闳提到的“系统”有关,又与父子三人在殿内说的话有关。
不论如何, 刘彻刘据讳莫如深, 必是大秘密。
皇家的大秘密,霍去病并不想深究, 他来只是确定刘据是否心中有数。如今知道对方有,便不多言了。
刘据站起来:“走吧。”
霍去病顿住:“去哪?”
“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