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堂内有多余的房间,他无处可去, 暂时入住此处, 不过倒也解决了往生堂的夜间值班问题, 毕竟往生堂夜里不能缺人看管。
钟离望着院中摇摆的梧桐树陷入沉思, 树叶声沙沙作响, 摇曳的树影像是一只只伸长了的小手。
在他的身后一道狰狞的黑影越靠越近, 如同蔓延的藤蔓一点点逼近钟离, 钟离却依旧全程不曾发现一般。
黑影唰的一下蹦到钟离的肩膀上。
“哇啊。”伴随着一声少女的清脆嬉闹声,黑影抓住钟离的肩膀, 整个人也从黑暗之中现形。
看着无波无澜的客卿, 胡桃不满地撅嘴道,“客卿,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钟离放下背着的手,回过身来问道。
“当然是害怕幽灵和亡魂了,这里可是往生堂啊。”胡桃耷拉着手背,吐着舌头, 做出一副鬼脸道。
“那么堂主觉得已死之人生前的时候会畏惧他们吗?”钟离沉声问道。
“当然不害怕了,他们都和我一样是人类, 为什么要害怕?”胡桃背着手,蹦蹦跳跳地踩着地上的阴影。
“既然生前不害怕, 换了个状态就要害怕?”钟离问道。
胡桃顿时答不上来,总不能说心理上觉得对方与众不同了,人总是畏惧死亡的。这种恐惧自然蔓延到对与其相关之物的恐惧上。
再加上一些志怪小说总喜欢塑造一些亡灵恐怖的形象,导致大家提到亡灵就想到血腥残酷的场面,自然而然的危机感会驱使着人们远离死亡。
“哎呀,那也只是我不害怕,毕竟我早就已经习惯生老病死,实际上大多数人还是逃避这个事实的。”胡桃摊手道。
“确实,这也说明生死问题已经存在,躲避无法改变事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正视。”钟离点头表示赞同。
“胡堂主找我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的吧?”钟离一眼就看透有话要说的胡桃,她的表情太明显了,一看就憋不住自己的想法。
“哈哈,你还真是敏锐。”胡桃笑道。她确实有一个喜事忍不住和钟离分享。
“我刚才在不卜庐遇见遇到太宰了,他刚和白术采药回来。”胡桃隐隐欢喜道。
“我向他表明加入他的组织的事情,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胡桃忍不住开心之情,虽然其中有大部分是刚好太宰处于人手短缺的状态,“还好你提醒地早,我也提前找到了太宰,就是时机不太好,赶在了白术的后面。”
胡桃其实更希望自己在白术的前面进入组织,奈何她去的晚了些。
钟离也从胡桃的嘴里得知太宰的活动,他一整天都在陪同白术采药,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临近傍晚才回来,难怪太宰近日没有来往生堂。
钟离对白术也算印象深刻,不卜庐的那位病弱医师。
钟离在坊间行走,了解过他的事迹,是个热心肠且甘于奉献的好人,不过这位医师似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并不像所有人想的那么纯良无害。
钟离也很清楚太宰最近在忙碌着组织的事情,甚至已经没时间陪伴他,他需要去见一见太宰了。
……
呼啸的风声回荡在太宰的耳边,夜间的风算不上凉吗,反倒清凉而舒适,缓解了他的燥热。
明月高悬在天幕边缘,因为自己也身处高处,月亮好像突然之间变得近在咫尺。
昏黄的灯笼照亮他的脚底下,看着熟悉的建筑,太宰心里已经不再困惑,这是他第二次深夜来到群玉阁,准确来说不是真正的群玉阁,而是梦中的群玉阁。
正常的群玉阁夜间是不会开放的,也不会允许其他人登上去。
太宰很确信,他再次来到了梦里。
而能够通过入梦联系他的只有一个人。
茶室的屏风上倒映着斑驳的人影,那是一扇金丝的屏风,上面精巧地绣着十二时令的花朵,绚烂而美丽的花朵铺满屏风,如昼的灯光描摹着灯下的人影。
那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身影,他的手边握着茶杯,如同最静默的岩石,一动不动。
太宰放轻了脚步,他感觉时间好像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时间如同巨大的岩石积压在人的肩头。
帝君思考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只有鹧鸪声声入耳,夜间的静谧如同浪潮纷涌而至。
太宰其实想不明白,帝君到底想做什么,明知道他冒犯了神明,还选择了缄默。
明知道他这个外来的人在干涉璃月的未来,依旧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太宰不由猜测,即使这样,帝君也没有道理对他这个陌生人如此宽容,太宰猜不透彻,干脆不去思考了。
“你来了,缘何不进来?”神明的声音充斥着压迫力,他的声音悠远地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