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床上,一时愣神地看着天花板,何景新知道,如果不做出些改变,不找机会离开这个“家”,别说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他连该有的“自由”都不会有。
何景新次日早六点半就起了,起来后洗漱,轻手轻脚地进厨房做早饭。
他早饭快做完了,主卧的门开了,姑姑刘芳婷、姑父王攘都起了。
一起来王攘就去蹲厕所,刘芳婷则去拍次卧的门,喊儿子、何景新的表哥王聪起床。
王聪磨磨蹭蹭起来了,打着哈欠去推卫生间门,一推门便被一股臭味熏得后退恶心,抱怨:“爸!你可以了啊,一大早拉屎别人怎么用卫生间啊!?”
王攘在抽烟,咳了两声,吐掉口痰,懒懒说:“好了好了,马上。”
这些动静何景新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一概不管,也用不上不需要他管,他只低头负责自己的早饭。
刘芳婷这时进厨房,走到他身边,瞥瞥他,语气半冷半不满:“今天吃什么。”
“煮的面。”
何景新不多说。
刘芳婷又瞥瞥他,再扯扯嘴角,吃现成的似乎也不满,说:“行吧,吃面就吃面。”
吃早饭的时候,一张方桌坐四个人,刘芳婷和王攘对着坐,何景新和表哥王聪面对面。
王聪埋头炫面,何景新惯例只吃不言,刘芳婷和王攘边吃边聊王聪的新工作——王聪大专毕业了,专升本没考上,王攘和刘芳婷托了各种关系和门路给王聪找了现在的工作,是在某国内大厂的生鲜物流线做司机,据说工作不累,收入尚可,试用期一个月就能有七八千的工资。
刘芳婷在说:“先做两年司机,到时候有机会转去做后台文职,听说工资也不低,更轻松。”
王攘懒得多言的样子,边吃边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刘芳婷哼:“你是再说,关系又不是你找的,还不是靠我。”
王攘吃着面,暂时不言,王聪已经炫完了一碗,手越过桌子把碗理所当然地递给何景新,何景新放下筷子,伸手接过,起身去厨房捞面,老实又不多话,任劳任怨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家里人早习惯了,都拿他当保姆,王聪这时还说呢:“要是上班能带何景新就好了,他干活儿,我打游戏,到时候……”
刘芳婷打断:“闭嘴吧,好好上你的班,打什么游戏。”
她一脸嫌弃:“游戏游戏,就知道游戏,游戏给你发工资?游戏给你买房娶老婆?”
何景新背对他们在厨房的锅里捞面,没有神色,没有流露。
饭毕,王聪换了鞋就走了,刘芳婷在卫生间弄头发抹口红,也准备走,走前不忘嘱咐何景新今天买条鱼。
“听到了没?”
没听见何景新应声,刘芳婷不耐烦地凶了一句。
“听到了。”何景新回,人在厨房洗碗,不是故意不回,是真的没有听见。
门关上后,家里静了,何景新以为人都走了,心安了些。
不想姑父王攘还没走,人来到厨房,站在厨房门口、何景新的身后,拿目光上下扫视了背对他的年轻男生一眼,最后直白地在何景新宽送白t下的腰部盯了几眼,目光里含了些龌龊的意味深长。
何景新没察觉这些,转头,只看见王攘。
他没说什么,以为王攘有什么要跟自己说。
王攘确实也开口了,说的是:“你今天还上晚班啊。”
可这点他明明是知道的,等于说了句废话。
何景新:“嗯。”
王攘也“嗯”了声,说:“你洗吧,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前趁何景新回过头洗碗没留神,又在何景新身上上下轻瞄了一眼。
等这次传来关门声,确认家里确确实实没人只剩自己了,何景新不再吭哧吭哧地洗碗,而是把几个碗拿到水下随便冲了冲,冲完摆进沥水篮,几下搞定,转身离开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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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买什么鱼?”
菜市场,和何景新熟悉的鱼贩子阿姨笑眯眯地和何景新打招呼。
何景新:“早上好,给我拿这条吧。”他指着水里,此时的神情灵活了不是一点半点,远不似在家里那般沉闷。
菜市场买完菜,何景新没急着立刻回去,而是买了根两块钱的雪糕,菜挂在电动车的龙头上,人跨坐在停着的电动车座椅上,一口一口地吃雪糕。
他喜欢这样,也是他在多年的压抑家庭生活中摸索出的自得其乐的方法。
而只要不在家,只要没有刘芳婷王攘,他其实活得还算可以——夹缝中生存么,他习惯了,也从不钻牛角尖。他在家里尽量放低存在感,多干活儿少说话,这些年,他在那个家里也还算顺利地生存了下来。
何景新边吃边想:虽然每个月都得把工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