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这样,也会有人在这个雨夜不动声色地捡起甚至维护他的尊严。
电话那头的男人接着道:“我人不在,有些重要的工作,过几天才会回去。你在公寓安心住,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助理。”
停顿了下,改口:“或者直接告诉我,我来安排。”
何景新哪里敢再麻烦他,赶忙道:“不用了,真的,今晚谢谢你,打扰了,后面我自己可以的。”
男人:“可以什么?”
可以自己找地方住,自己安排自己。
何景新正要开口,男人:“你是在和我客气?”
何景新一顿。
男人放缓了些语气:“我们不是朋友吗?”
何景新立马语塞了。
网友、网友,严格来说根本不算朋友。
但如果形容成“朋友”,似乎也没有错。
男人没多言,转而道:“别想太多,今晚睡个好觉。”
何景新:“我……”
男人:“嗯?”
何景新顺从地没说什么,或者说,经历这一晚,他真的有些累了,内心里尤其疲乏,他确实需要休息。
“好。”
他最终道。
男人像过去无数个晚上:“晚安。”
简单简短的两个字,音调匀速而磁性,刮在何景新的耳膜上。
何景新轻轻道:“晚安。”
“晚安。”
通话切断。
何景新把手机搁回餐桌一角,重新拿起筷子,埋头吃饭。
他很感激,觉得自己很幸运,得到了帮助,“网友”显然条件优渥,也不需要他回报回馈什么,言语间只让他好好休息。
正因此,这通电话结束后,何景新心里既感触又有些难过——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伤害他,从未见过的“网友”却能没有条件的伸手帮他。
他的人生够糟糕了,但他此时又很幸运。
何景新的眼眶再次热了。
但他没有哭出来。
他此时只是有些感触,不是真的想哭。
他也知道哭没有用。
不久后,何景新躺到了一楼靠卫生间旁的北次卧。
他躺在床上,这晚注定不会好睡,翻来覆去,先是刷了会儿手机打发时间,后来想了想,还是又给“网友”发了消息,是他含在嘴边的那两个字:【谢谢。】
对面约莫空了,没多久回:【还没睡?】
何景新举着手机在眼前,琢磨该说点什么,反复打了几个字又删除,最后,何景新道:【小狗点头.jpg】【睡了,晚安。】
对面:【摸摸头.jpg】
而谁都不知道的是,这晚暂时无眠的,除了何景新,还有严律的特助徐洲。
徐助理回家后坐在床头边抽烟边琢磨:今晚严总让他接的到底是谁啊?
徐助理作为严律身边待了有两年的特助,那真是最擅长也太爱琢磨严律的喜恶了。
其实要是别的事,哪怕公务,徐助理不至于回家了还琢磨到临睡前,主要吧……
徐助理吐着烟眯着眼:没发现他老板身边有人啊?这怎么还是个这么好看年轻的小男孩儿?
他老板原来好这口吗?
以前从来没发现啊?
难道是弟弟?
不像。
亲戚吗?
也不是吧?
徐助理好一通琢磨:这是严总出差去了,今天不在,今天要是在,怕是得亲自去接吧?
亲自的话,这男生的分量有点重啊?
他到底谁啊?
徐助理甚至去翻他不久前新加的何景新的微信——这怎么也没个朋友圈,分组了还是屏蔽了。
老板叫他“小景”。
小景……
这叫法算亲密的吧?算吧?
不是,“小景”到底谁啊?
特意安排去了那边的公寓。
不会真是老板在“金屋藏娇”吧?
徐助理掐了抽完的烟,做好决定:甭管是不是了,“招待”好吧。
可哪知次日早,徐助理特意带了鑫龙源的早饭过去,却没有敲开公寓的门。
徐特助站在门口摸手机正准备发条消息,就看见不久前“小景”给他发的消息:
【助理先生你好,谢谢你昨晚特意接我,带我来公寓。】
【叨扰一晚,十分感谢,我今天就不麻烦了。】
徐特助眼皮一跳,赶忙伸手按大门密码,推门进去一看,厅里空空荡荡,哪里有人,再一看,拖鞋都整齐地摆放在玄关口。
徐特助大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