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那一刻,温心的眼眸漆黑如墨,光影交错下,眼底闪烁着雪亮的光,宛若夜空星辰;鼻梁直挺,尤其那抹淡红唇色,娇嫩欲滴,祝佩玉强忍用指腹轻拂的冲动,静静端看这张脸许久。
面容清隽,气质如兰。
偶尔微风穿堂而过,吹拂起青丝几缕,落时,划过祝佩玉的手腕,似撩拨心意的弦,将人心拨弄的咚咚作响,也堪堪唤回了祝佩玉的神思。
祝佩玉漠然撤回嵌固他的下巴,转过身摩挲起桌案上的笔刷,来回拨弄间冷冷道:“化妆的意义就是变美,所以给你画没什么意思,显示不出我的能力。”
温心拧了拧眉,正要开口,听长随在门外唤他:“郎君,有个姓尤的郎君候在厅室,说是与您有约。”
温心不甘心的瞥了眼摆弄笔刷的祝佩玉,起身而去。
祝佩玉目送温心远去,凝神思考了片刻,才转身开始讲解。
圆窗的影子逐渐被太阳拉扁,一堂课也临近尾声,祝佩玉留了随堂作业,稳住了情绪激昂的郎君师傅们。自己也则不请自便的逛起了佳人卿的后院。
后院有几颗梧桐,树干高挑,树叶茂盛,为石子路送去了大片的阴凉,正值百花绽放时,路边被数丛鲜花点缀,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忽闻窸窣脚步声,祝佩玉止步,负手而立在梧桐树下,与头戴薄纱帷帽的郎君错身而过。
她望了望他远去的背影,朱唇轻启:“一面有求于人,一面又杀心四起,尤郎君,做人不该如此。”
远去的背影倏地停下,猛地回过头时,风吹起了帷帽一角,露出了一张妖媚的容颜,正是尤怀没错。
尤怀冷冷反问:“娘子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祝佩玉视线自上而下,最后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尤怀久久无言,第一反应便是温心没有信守承诺,将他的秘密告知了他人。祝佩玉看不清面纱下的神色,但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与温掌柜无关,要怪就怪那日你与齐娘子的争吵太过忘乎所以。引来了太多看乐子的闲人。只是她们都没我这般好心,戏幕散场便退了。只有我把你从水中捞了出来。”
许是那句太多看乐子的闲人刺激到了尤怀的神经,他捏着手中的药包指骨泛白,好半晌才道:“原来是你救了我。”他默了默,并未感谢,反而追问:“娘子再此等候,应该不是要听我说谢谢二字。”
他的语气有些哽咽,但又极力的隐忍。
祝佩玉侧身撕去了梧桐树上一片即将脱落的树皮,颔首道:“我倒没那么无聊,只是揣测郎君这几日应该过得不太好。应该有人以此事去挟你,也许是一位,也许是更多。偏偏你又一个都得罪不起,最后只能将气都撒到温掌柜的身上。”
尤怀怒急反笑:“我有什么理由将气撒到他身上?”
祝佩玉淡淡道:“现在你是没有,因为你有求于他。可当你的麻烦解决了,心境恐就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娘子是替温掌柜来撑场子的!”尤怀冷笑一声:“娘子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妨多言一句,温掌柜的后面自有大人物撑腰,娘子却只是安北王身边的一个小吏,你有功夫操心别人,不妨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尤怀说罢,转身就走。
祝佩玉眸色一沉,看来她怀疑的不错,女主果然也找过尤怀。
书中,此时的女主和温心还处于地下恋情,毕竟温心仅是个商人和医者的身份,地位低下,两人一旦明目张胆的将关系公之于众,对温心而言处境可不太妙。
不公开,是女主对温心的保护。
而书中最后告知,操控尤怀的人是大皇女,可尤怀初期做了很多事后的受益者却根本不是大皇女,像是巧合一样,好几次都被女主摘了桃子。
尤怀后期,更是变态一般针对温心,恨不得要将温心挫骨扬灰。
温心以医者的身份替他打掉了孩子,调理好了他的身体,就算知晓了他的秘密,可也是帮过他的恩人,他没理由对温心穷追不舍?
可如果操控尤怀幕后真正主使是女主,一切就说的通了。
祝佩玉揣测,许是女主承诺给他的没有做到;许是女主的某些行为让尤怀不满。所以羽翼渐丰的尤怀又找到了新的靠山,开始疯狂的报复起女主和温心。
尤怀后期的难杀程度节节攀升,女主几次处于被动,也更说明尤怀对女主的处事方式十分了解。
有个问题困扰了祝佩玉两年,天道讨厌的人设到底是谁?
众所周知,男主是女主的,可天道却让她围着温心转;今日凌晨,凤思霜的那番话;还有刚刚与尤怀的对话。
一个不妙的预感的油然而生。
天道讨厌的人,该不会是女主吧?
那她存在的目的……不会是对抗女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