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观相当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但时间紧急,她只能叮嘱高媛:“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联系我。”
高媛狠狠点头。
苏观心中又腾跃起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感觉。
就像她那天晚上,鼓起勇气重新加回顾奕西好友的时候。
于是苏观壮烈地关上门,再视死如归地上了那辆黑银颜色的库里南。
车内的气氛果然如苏观想象的那样,凝重、深沉。
顾奕西也坐在后座,眼眸中如淬冰霜,只是冷淡地看着她上车、落座。
滑跪的效果取决于时间和态度。
苏观刚刚关上门,就开始解释:“顾总,我不是有意不回你消息的……”
她把之前在手机上面说过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不仅如此,她还补充了她今天工作时遇到的重重困难。
顾奕西并没有苏观想象中的那么喜怒无常,动辄打骂。
她只是一边听着苏观说话,一边轻轻点头。
修长白皙的手一直抓握着手机。
刚刚用来和苏观发消息的手机。
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的手机。
但顾奕西越不说话,苏观就越忐忑不安。
老话说得好,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谁知道这个别有所图的渣o会不会在车在半路时,直接把她踢下去?
虽然有点暴力,但渣受应该做得出来。
驾驶位的司机却不知道后座的风云变幻,她只是看了眼后视镜,在苏观的话中止后,毕恭毕敬地问:“顾总,接下来还是去义名?”
脑内记忆涌得很快。
义名医院是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的一家专研究治理第二性别的医院。
保镖的说法,与顾奕西说的带她去医院一趟的话不谋而合。
保镖问话,顾奕西却迟迟不吭声,可她甚至还有闲心摩挲腕骨上的佛珠。
108颗小叶紫檀,瘤疤凹凸不平。
车窗外的光影偏斜,洒在顾奕西柔冷凛冽的眉眼上。
而她又正好处在明暗交界处,静默着不说话,再配上那一身玄黑颜色的旗袍、腕骨珠串,便有一种出尘的清绝矜贵。
“是,去义名。”
顾奕西说得简短,有力。
她说话了,刚刚苏观给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她都没有舍得开金口。
苏观愈发不安,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刚刚哪里说错话了?
她刚刚虽然说了些推脱的理由,但是最后还是将责任全权掰扯到了自己身上。
滑跪认错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态度诚恳,先把人哄好再说。
但是顾奕西什么都不对她说。
苏观决定自己还要更加主动一些,于是她明知故问:“顾总,我们等会儿就要检查吗?”
出乎意料,顾奕西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嗯,等会儿就去检查。”
不经意间撞进那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眼,苏观懵怔。
眼皮开扇窄而深,纤浓的睫毛在震颤中给稠丽的脸庞投下浮动的浅影。
“我关心我们信息素的匹配,”顾奕西语气平静,像在公事公办,“我家人也是。”
苏观悬着的心忽然落地。
果然,两人信息素的高匹配度才是顾奕西这么执着的原因。
而且顾奕西现在的表现依然很有分寸。
“你的车会有专人送回。”
苏观连连点头,顺便再道歉。
顾奕西则表现得颇为大度:“没事。”
此后一路车厢里面都保持着寂静,苏观小心翼翼地点开好感度光幕。
好感度没变。
苏观的心再度放平,不过胸腔中又隐隐浮动一种怪异的感觉。
一路上这么沉默,总是恼人。
但苏观心想,等会儿下车到医院就有别人了,就不会尴尬了。
司机的车技又快又稳,导航很快显示已经到达了医院。
“顾总。”司机先叫了顾奕西一声,然后下了车,为她们贴心开门。
顾奕西先下车。
苏观一想到能够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一下子也开心起来。
不料,车刚刚关上,司机一往回走,站在旁边的顾奕西就幽幽地来了一句话:
“她是谁?”
桃花眼幽寂如深潭,语气森然。
有些话,本来就只准备讲给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