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免垂眸看去,祁修竹已经转回头,往嘴里放了一筷子炒粉。
知道他不太能喝酒,贺免只让他喝了两杯,但他脸颊两侧还是染上一抹红晕。
几年前,他跟祁修竹说自己要转行去干纹身的时候,祁修竹也拿差不多的理由劝过他。
所以刚才听见他那句话时,贺免压根没往心里去。
乍一听他那声“抱歉”,贺免也愣了一下。
柳璟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诡异氛围,笑着说:“免哥没有带坏我!其实我这人一直都这样,想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什么!”
祁修竹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有些费劲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慢吞吞嗯了一声。
坐在桌边的这群人,乍一看奇奇怪怪,实际都活得特明白。祁修竹还挺羡慕的。
钟延从脚边拎了一瓶酒上来,一边开盖一边对贺免说:“师父昨天又在跟我说,让我劝你把那套蝴蝶手稿出掉。”
贺免“啧”了一声:“不出。”
祁修竹没吱声,坐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贺免有一套蝴蝶主题的手稿,很多人来问价,但他死活不出,就算是客人主动加价也没松口。
祁修竹问:“为什么不出?”
贺免坐直了向他看来,眉头动了动:“这东西是有感情的,没办法复制。”
祁修竹在心里说了句瞎扯,他分明在贺免的房间里,看见了无数张复制版。
包厢外的那桌客人吃完了,服务生开始收台,酒瓶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
贺免继续问他:“你觉得呢?”
这句话祁修竹没有听清,但从他的唇形上读出了这几个字,一时间有些莫名:“我觉得什么?”
贺免靠近一些,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就这样当着其他人的面问:“我说,感情这东西是没办法复制的,你说是吗?”
第27章 第27章
桌边的这群人里, 大概只有祁修竹知道贺免在说什么。
他伸手去夹盘子里的炸花生米,夹了好几次,一颗也没有夹起来。
钟延看了他片刻, 递了个干净的勺子过来, 随后转向贺免说:“新定的机子做好了, 老赵跟我说明天可以发货。”
贺免收起落在祁修竹侧脸上的视线:“嗯,让他包严实一点。”
说完这句, 包厢里安静了几秒,祁修竹放下勺子,冷不丁开口:“其实也没必要那么认真。”
包厢外的喧闹声隔着一道门传进来,隐约听见有几个喝多了的中年男人正在争抢着买单。
贺免闻言坐直了, 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啪嗒。
柳璟听见这声冷笑, 胳膊上生出一层鸡皮疙瘩,手中的筷子条件反射地落到地上。
他一手撑着钟延的大腿,弯腰到桌子下捡筷子。
“不好意思没拿稳。”柳璟把脏掉的筷子放到桌上,背挺得直直的,“祁哥说什么呢……”
他刚说完, 钟延拽着他站起来:“筷子掉了是吧, 跟我出去重新拿一双。”
“啊?”柳璟被他拉着, 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叫张哥带进来就是了啊……”
房门被推开又关上, 热闹的声浪挤进来一秒又瞬间退去。包厢里格外安静, 能清晰地听见祁修竹慢悠悠嚼炸花生的声音。
祁修竹看向钟延离开的方向, 听身侧的人开口道:“什么叫没必要那么认真?”
祁修竹没拿勺子, 就着筷子重新夹起一粒花生:“我喝多了,随口一说。”
他漫不经心地夹住一粒花生, 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裹着薄盐的花生滚到桌面上,在桌边的两道视线下,一溜烟掉到了地板上。
什么人啊,总喜欢动手动脚。
花生又做错了什么。
祁修竹掀起眼皮朝身边看去,入眼的情形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贺免绷着嘴注视着他,因为喝了酒,他的眼睛很湿润,让原本锋利的五官柔和了几分。
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生气,反而像是……
委屈。
祁修竹的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贺免这副样子和读大学那会儿很像。
看起来特别听话,祁修竹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会嘴甜地喊他一声“哥”。
直到后来的某个夜晚,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这人才不是什么温顺的大型犬。
祁修竹转了转手腕,贺免松开握着他的手,垂着眼尾问:“那你和我呢?也不是认真的?”
祁修竹看着他没吱声,过了半晌才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说:“是认真的。”
贺免的眉头微微动了动,祁修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