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免的动作一顿,看背影似乎被吓了一跳,回头时的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蹲在地上抬头看来,微微抬着上眼皮,好半晌没出声。
祁修竹把头发染黑了,原本长到胸前的长发被剪掉半截,现在齐肩披着。
这一眼让贺免陷入短暂的怔愣,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祁修竹时,对方就是这样。
他几乎有些分不清回忆和现实,两人的视线无声交汇,好像都在等对方先说话。
祁修竹怀里的猫叫了一声,贺免清了清嗓子,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祁修竹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贺免会问他为什么剪头发。
“怎么了。”祁修竹和猫一起看向他,“不想我回来?”
“不是。”贺免腾然起身,比祁修竹高出一大截,“我以为你走了。”
祁修竹向前迈了一步:“早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晚上见。”
贺免的眉心动了动,退了半步。
他以为祁修竹早上那话是哄他的,也以为祁修竹不会回来了。
其实贺免有想过去找他,就像以前一样,至少问一句:能不能不去?
但他忍住了,甚至连消息都忍住没发。
祁修竹没有义务为他放弃工作,他也不应该那样做。
以前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放在现在倒觉得有些幼稚。
其实很简单,先成为独立个体,才能谈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可惜这些事儿他以前不懂,现在说也有点晚了。
所以他没料到祁修竹会回来,更别说还看起来这么理所当然。
贺免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很快扎满整个心脏。酸胀感充盈他的躯壳,连带着呼吸也沉重几分。
祁修竹站在他跟前笑,笑得轻飘飘的,轻得像一根羽毛。
“站那么远干什么?”祁修竹问,“还有这只猫,大晚上的,你把人家拐回来干嘛?”
“我出了汗,脏。”贺免盯着那猫说,“我怕它跑了。”
祁修竹笑了:“放心吧,不跑。”
贺免问:“你不是回家了吗?”
“你看我微博了?”祁修竹说。
贺免转身继续做未完工的栅栏,头也没回:“看了一眼。”
“这房间我定了半年。”祁修竹感叹道,“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半个家吧?”
“当然。”他接着道,“你要觉得不是,那就是你对。”
贺免沉默着没说话,他“砰”的一声将木桩钉入草坪,伴着那道响声笑了一声。
“你会养猫吗?”祁修竹抱着猫在一边看,“要不给它找个领养人?”
贺免不乐意了:“我帮它约好了明天的医生。”
“这么急啊。”祁修竹低头对怀里的猫说,“他好像真的怕你跑了。”
贺免听出来他话中有话,颇为无奈地看他一眼:“我做了很多攻略,会好好养的。”
祁修竹“嗯”了一声,贺免又说:“流浪猫在冬天很难存活。”
“你想养就养。”祁修竹说,“又不需要征得我的同意。”
贺免一噎,他下意识把祁修竹当成了猫的另一个主人。
他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脑子里思绪万千。
祁修竹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会儿,蹲下去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染发?”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也亮亮的,贺免避开他的视线,回答说:“你想染就染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祁修竹看他一两秒,问:“好看吗?”
贺免一锤砸歪了,木桩斜着插入草坪,吓到了祁修竹怀里的小猫。
祁修竹抚摸小猫的脑袋安抚它,见贺免的嘴唇动了动,但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嗯?”祁修竹说,“说什么呢。”
“我说你好自恋。”贺免从祁修竹怀里接过小猫,“把猫还我,免得被你带坏了。”
两人起身,贺免把猫放进纸箱里,听它“喵喵”叫个不停。
祁修竹扒拉着纸箱边缘,那猫就换了个方向,对着他直叫唤。
“它饿了。”祁修竹抿了下唇,垂着睫毛问贺免,“你喂它吃东西了吗?”
贺免的目光一直落在祁修竹的侧脸上,心不在焉道:“喂过了。”
祁修竹一转头将他抓了个正着,好笑道:“我问的是猫,看我做什么?”
贺免咳了一声,很小声说了句:“挺好看的。”
说完他又补充:“我是说你的新发型。”
祁修竹弯了弯唇,还想继续逗他,他没给机会,抱着箱子就往屋内走。
祁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