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走吧。”
两个人蹲在溪边洗漱。
柳紫絮身高一米七八,不算矮的,蹲在陈祖耀白身边看上去却跟个还未长成的少年似的。
陈祖耀白洗漱的时候很认真,动作不疾不徐,柳紫絮却总喜欢含着牙刷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洗脸的时候看到一只萤火虫,高兴地伸手去捧,把毛巾“啪嗒”一声掉在了水里。
陈祖耀白侧头看他,眼里满是柔和的兴味。
两个人终于都洗漱好了,到帐篷里面去睡。
进了里面,他们才发现原来,节目组是给他们安装了一盏小灯的,就吊在帐篷的顶上。
灯光一开,他们就发现其实这帐篷的内容量挺大的。
俩人坐在里面的防水垫上时,柳紫絮头顶甚至还有十几公分的空。
陈祖耀白就比较拘着了,脑袋顶了上去,还得弓着点儿脊背。
二人面对面,一时间相视无言。
柳紫絮此时已经把头顶上的扎发都解了,垂着脑袋,刘海掩去眉眼,露着曲线优美的脖颈。
他浑身上下都紧绷着,牙齿咬着,几不可闻地“嘶”了一下。
好尴尬啊!
他想。
前面他还以为,既然这些嘉宾们都很好说话,自己一定也能和陈祖耀白闲适地相处。
于是他尽量不去想陈祖耀白是怎么夺权的,而是多多地去回忆这人温柔的时候。
比如那会儿自己喝醉,这个人还把他当嫂子,动作轻柔地抱在怀里防止他跌倒。
虽然是他胆肥,但不得不说,陈祖耀白那天给他的感觉很暖。
又比如今天,他哪怕是穿着西服都要给团队出一份力,那么认真地做烧烤,即使被烟熏黑了衣裳也不叫一声。
可真的被节目组的规则给这样“关”在了狭小的空间里,柳紫絮才发现,不管多么努力,自己还是没法当做若无其事。
“那个……”
柳紫絮摸了摸后颈,嘴角有些颤抖:“睡……睡吧?”
陈祖耀白把他所有平日里不曾有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心情也跟着起伏。
又来?
怎么刚刚还那么阳光明媚地对他笑,现在又好像开始怕他了呢?
陈祖耀白一向最喜欢别人怕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别人越怕他,他越感到满足。
从小他就懂得一个道理,自然界的弱肉强食法则在人类中一向适用。
且人类世界里的弱肉强食法则比动物界的残忍得多。
他喜欢看到别人因他而起的惊恐眼神。
这说明,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不是任人宰割的那边。
可被柳紫絮害怕,却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好像周身四面都被人放了荆棘,只要一动就传来隐秘的疼痛。
这种密密麻麻的疼痛勾起他心里的无名之火。
但面前的人是柳紫絮,他不能吓到他。
陈祖耀白就像捡到了一只甜美小兽的狮王。
他忽然轻笑一声:“紫絮,你是不是怕我?”
柳紫絮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陈祖耀白伸手,想要揉他额前的刘海,粗大的指节却停在半空,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我该荣幸还是怎么?”
“刚才,你奉献了许多不曾在别人面前展现过的小动作,紫絮。”
他说着,视线放在了柳紫絮盘着的腿上的秀气双拳上。
“你看,你把拳头捏得这么紧。”
柳紫絮一听,已经下意识把捏着的拳放开了。
陈祖耀白:“你还不敢看我。”
柳紫絮一愣,过了一会儿,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朝他抬起了脑袋。
陈祖耀白笑得温柔:“紫絮,他们是不是跟你说我是恶犬?”
“囚禁父亲、驱赶叔伯、六亲不认只认家主之位的恶犬。”
柳紫絮没动。
倒也不是听说的,事实不就是这样吗?
陈祖耀白低头想了一下,问他:“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柳紫絮眸光一闪:“嗯?”
陈祖耀白褪去手腕上的表,放在枕头旁边,随即把柳紫絮的枕头也放放好,替他掀开他的被子。
“我们边睡边聊?”
柳紫絮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乖乖进了被子。
两个人各自睡在自己的被子里,听着从外面传来的虫鸣。
陈祖耀白:“紫絮,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是凶狠的人过得好,还是温驯的人过得好?”
柳紫絮把脸蹭在被子里轻笑:“这个问题我可不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