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在先生这里就没必要这么拘谨了,他刚刚可夸赞了你好一阵子。”孟大人此时比在讲堂上更加平易近人。
安殊亭闻言坐下,眼睛不自觉的落在孙悦白身上,随后笑着看向孟大人。
“先生从不轻易赞扬我等,多谢大人告知我此事。”安殊亭再看孙悦白脸上是朝气蓬勃的笑,比平日里收敛了一些,但依旧好看的晃眼。
对于这位大人会召见自己,他并不意外。
但先生在外人面前夸赞自己,安殊亭没有亲眼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觉得遗憾。
“不过闲谈,韵之兄竟这般言语夸张。”察觉到安殊亭惊奇讨巧的视线,孙悦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添茶的时候自然的为安殊亭倒了一杯。
他只是说了安殊亭的一些情况,言语间露了七分看重,到了孟大人嘴里就成了大加赞赏。
果然是一群老官场,就算性格各有特色,难免沾了许多习性。
“哈哈,灵均何必否认,我昔日对你的事多有耳闻,就是时机总不凑巧,一直不见其人。”
“当初我还在蜀地就听说,谢家玉郎自己天资过人,便觉得世人庸碌,严苛至此,所以谁也看不上。”
孟大人刻意压沉了声音,学着当初给他说这话人的语气。
坊间的传言,有两重意思,一个说孙悦白要求严苛,这才收不到学生,毕竟当年京都那些神童才子,没一个能入孙悦白的眼。
另一重意思则是调侃,孙悦白孤高自赏,对那些大家闺秀不假辞色,就应该孤身一人,毕竟在他的眼中大概也没哪位小姐能配得上他。
“不过戏言。”孙悦白摆摆手,曾经年少轻狂做出的事情,如今被人当着安殊亭的面揭开,孙悦白没觉得不好意思,他的想法至今未变。
最好的才配得上自己,这是孙悦白一贯的坚持,所以他不会因为外面的闲言碎语就敷衍自己。
他收徒弟,当然要满足自己的心意才是。
“小安,你可打破了你先生当年的豪言。”孟大人为人促狭,轻轻眯起,兴趣盎然的说。
“承蒙先生看重。”安殊亭心想孙悦白眼光当然好,心里自傲,但面上只是略带腼腆的笑。
“那可称不上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别人不甘,背后闲谈而已。”
孙悦白知道安殊亭这时候心里指不定怎么得意,但依旧见不得别人逗弄安殊亭。
他以手抵着茶杯,将新的茶水慢慢推到孟大人身前。
见安殊亭还会这样的表情,孙悦白自己生出了两分欺负他的心,心中思忖等私下有机会让安殊亭对自己笑个够。
倒是这位孟大人一把年纪了也是出人意料的活泼。
“唉……”看着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孟大人心里羡慕,面前的青年和他的先生一样,也是同龄人中望尘莫及的存在。
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孟大人笑了一声,忍不住说到。
“日后若是有机会到京都去让那些人好好看看,你先生虽然要求高,还是有人能满足的,免得那些人总是说灵均苛责。”
对孙悦白,孟大人曾经做过功课,即便只是坊间戏言,百姓觉得有意思。
但他们这些人能从中看到许多东西,作为官场中人,要想平平稳稳的活下去,对那些同僚政敌一无所知便是最大的忌讳。
别看他比孙悦白痴长几岁,如今似乎仕途顺畅,可当年孙悦白做京官,当着皇帝眼前红人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个地方小官。
“我会的。”安殊亭扯着嘴角,挤出一分不好意思,在孙悦白看过来时,拂了下鬓边的一缕发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孙悦白呆久了,他如今可真是有几分孙悦白平时彬彬有礼的气度。
孙悦白眉眼轻扬,摇了摇头,低头喝茶,也不拆穿他,就那张扬的性子,也难为他还记得装样子。
安殊亭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惹来孙悦白一声轻笑,他起身在书架上拿了一摞厚厚的纸,上面全是安殊亭这段时间搜集整理的东西。
“韵之兄。”孙悦白屈膝坐回桌前,将这些写满自己的纸张递给孟大人。
“这是小安前些时候整理的文章,我看着颇有意思。”孙悦白坐直了身体,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常,话里传来的是十分的赞赏。
孟大人接过的时候惊奇的看了一眼他,怕是孙悦白自己写出了那些名扬天下的文章著述,都没用过这样骄傲的语气。
他将手上的纸张摊开在桌上,打眼扫过去,僵硬粗狂的字体让他先皱起了眉头。
“我这学生从前年少轻狂,于学业十分疏懒,耽误了。”孙悦白语气随意自然,带着一分批评,随后话音一转。
“好歹他如今知道努力,有些天分,还算成器,有些过于基础的东西短时间还没办法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