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染趴在御花园的花丛里,摔晕了脑袋,突然被行车的声音吵醒了。
他抬起头,看到一辆明黄色的马车向他驶来,姬无瑕掀开车帘,跟骑马随侍的公孙衡谈笑了两句。
聂染赶紧从花圃里往路上爬,但他刚好摔进牡丹园里头,洛阳牡丹甲天下,这牡丹可是带刺的,聂染这么钻来钻去,手上又被划伤了不少。
“无瑕,我在这里……”他虚弱的声音被掩盖在车轮声和马嘶声中,几不可闻。
马车飞速驶过,聂染拖着一道血迹,勉力爬出花圃时,刚好看到姬无瑕乘着的御辇车轮滚滚,往北面太庙驶走了。
聂染:“……”
聂染吐出一口老血,认命了,又开始连滚带爬往太庙赶,他感觉自己一整天都在爬,比一只正常乌龟一辈子爬得都远-
半个时辰后,太庙。
毕竟昨夜过得太刺激,礼官的尾音又拖得太长,姬无瑕开始祭天时便在不断打瞌睡,沉重的冠冕压得他不断小鸡啄米。
礼官念着一篇冗长的骈文,姬无瑕站在祭坛顶上,无聊地开始数地上有多少块砖。
聂染爬到时,仪式快到尾声了,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文武百官在祭坛下跪了一地,个个低着头,唯独姬无瑕和礼官站着。
姬无瑕穿得尊荣显贵,衣服上不是宝石就是金线,像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聂染则拄着一根树枝,浑身上下都是泥,像个野人一般,出现在文武百官的后面。
宫廷侍卫们团团围住聂染,大声呼喝,要将这个乞丐似的捣乱者赶出太庙去,姬无瑕听到声音,把冕旒的帘子从一侧挑起来,疑惑地回头。
他们俩隔着足有一百个跪地官员的后背相望,一眼万年。
“等等!”姬无瑕赶忙道,“不要伤他!”
太庙不能见血,但侍卫们还是用盾牌驱逐聂染,姬无瑕本来怀里抱着一捧沉甸甸的麦穗做祭天的道具,寓意五谷丰登,这下马上把麦穗扔了,从祭坛上跳下来。
大臣们跪得过于紧密,姬无瑕挤不过去,只好道:“让让,他是我的贴身侍卫!”
这时候别人说话都没有用,只有杜姜反应过来,道:“你先祭天,我拿你存着的眼泪去救他。”
“不!”姬无瑕道。
他如摩西分红海一般分开一大堆跪拜的大臣,众目睽睽之下,好不容易挪到聂染身边。众侍卫让出一块空地,姬无瑕扑到聂染身上,放声大哭:“你怎么伤成这样子?!”
聂染躺在他怀里,含笑看着他,道:“我……终于……看到你……登基,死也瞑目了……”
姬无瑕:“呜呜呜你不要死啊!”
然而,就他们说这两句话这会儿,姬无瑕的眼泪滴到聂染脸上,聂染的伤口便开始迅速愈合。
朝中大臣们只听说过姬无瑕的异能,何尝亲眼见过这神迹,此时震惊不已,整场都静了,包括那拉长了音调读祭词的礼官。
杜姜扶额,对礼官小声道:“念快点!”
礼官:“啊?”
杜姜:“念快点,早点收工,咱们陛下不耐烦了,急着回家抱男人呢!”
礼官:“……”
礼官语速如飞,果真把还剩下的半个时辰的内容,在一炷香时间内念完了。
杜姜大声提醒:“念完了啊,你们可以回宫去了!不用继续当众搂搂抱抱了!”
姬无瑕:“哦。”
这祭天草草结束,姬无瑕刚想把受伤的聂染公主抱起来,聂染就把他公主抱起来了。
姬无瑕:“……”
聂染道:“我伤好了呀!”-
皇宫内设有一个巨大的浴池,足有几百平方米,名字叫做“华清池”。
因着这名字不吉利,姬无瑕一次都没敢来,但为了把聂染大狗洗刷干净,他不得不借用此处。
“你到底跑那儿去了?”两人坐在浴池旁,姬无瑕不满道。
聂染本想给他讲述自己是怎么英雄救美并英勇就义(没就成)的故事,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道:“我从山上下来时摔的。”
姬无瑕道:“你的轻功呢?啊?白练的啊?!”
聂染坐着,裤腿挽起来,脚泡在温泉里,嘿嘿傻笑。
姬无瑕道:“我想起来,你昨夜还要跟我吵架,要做刺客的首领,要有自己的势力,非要装这份逼……”
聂染道:“我也是舍不得你啊……”
姬无瑕一拳揍在他脸上:“妈的,叫你给我装!你接着装啊!装黑化很有意思是吗?!有话不好好说有意思吗?!”
聂染抱头大叫道:“我的伤!我伤还没好!”
姬无瑕凑上前,拖着他的脖领子,把他整个人甩进温泉里面,头朝下。
聂染噗噗喷出两口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