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霖扭头去看他的炖蛋,似乎还想吃,但是梁翊断然帮他做了决定,“冷了不好吃了,晚点再给你做新的。”随后十分霸权主义地把人抱上楼。
房间内很黑,只有窗外皎洁的月光照明。零区113号不远处有个平缓的小山坡,郁郁葱葱的树木在月光下随风掰动,看上去像是柔软的棉布。
皎洁的圆月缓慢移动透过窗纱照进来,在靖霖的身体上如同牛奶一样流淌。他发间满是汗,身体则布满梁翊的味道。这一刻,他觉得梁翊和作战状态的仙贝很像,眼神锋利,随时准备入侵。
靖霖抬手抓了抓他的头发,问:“你想知道除了滚下流理台的鱼之外我还梦见了什么吗?”
梁翊很忙,但仍分神回应他,只不过话语有些含糊,“还梦见了什么?”
“梦见你说要跟我接吻,不是亲亲。”他顿了顿,缓慢补充,“但是你一开始没有接吻,在做现在做的事情,然后我就生气了。”
梁翊听懂了,轻轻笑了笑,鼻尖一耸一耸刮过下/腹。下一秒便爬上来,跟他接了长达一分钟的吻。
“是这样吗,靖霖同学。”
靖霖其实憋得难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临出来之前想要一个吻。他的脸颊绯红,很温顺地点了点头,“你继续吧。”
饶是见证了千百年人间云雨的月光都羞了脸,缓缓藏到云层后,最后一条光缝消失了,房内变成恒定的黑,只能通过心跳和气息确认对方的存在,方便了一些温情的发酵。
靖霖趴在他身上,耳朵贴着胸膛,咚、咚、咚,结实有力的心跳声急促而洪亮。纤细的手指按在上面打圈,“那时候你的心也跳这么快。”语气轻轻柔柔,就像春风。
梁翊抚着他的背,告诉他,“因为它都是听命于你的。”
“你在迷雾领域有没有梦见过我?”
“唔——”梁翊沉吟了一会儿,而后淡然道:“在里面虽然很长时间都是沉睡状态,但是很少做梦。”
“这样啊。”
梁翊把他抱上一些,通过S级哨兵的超常视力在黑暗中看到靖霖稍显失落的表情。
他接着说:“虽然不怎么做梦,但是醒着的时候会想很多事情。偶尔会陷入思维的怪圈,错觉自己变成了哲学家。”
“那你会想什么?大哲学家。”靖霖难得跟他开玩笑,不过语调却没太多的兴奋,反而显得有些心疼意味。
梁翊摸他的脸,他就乖乖地不动。
“我会想,如果我们一开始抽任务的时候抽了别的,或者那天见到你也要进领域时我竭力阻止,又或者雾起来之前我紧紧抓住你和小棋他们,可能一起商量着前进一切都会不一样。总觉得自己还活着好像做梦一样,日复一日没有意义地流逝生命。许多面临选择的瞬间,可能就是一线之差就会造成完全不同的结果。”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我很高兴自己坚持了下来,还能再次回到现实时间,再次见到你。”
靖霖眼眶有些热,他侧过头吻了吻梁翊的下巴,“谢谢你坚持下来。”
沉默地抱了一会儿,靖霖声音轻缓地说:“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小棋他们好吗?”
“都听你的。”
第78章 四月光景
白塔因公牺牲的哨兵和向导都会统一埋在郊外的风凛山墓园, 因为异能者体质特殊,所以不允许留存遗体或骨灰,墓园里都是衣冠冢。而且宁小棋他们的尸体随着迷雾领域的倾覆一同湮灭, 也只能立个衣冠冢,墓碑下埋藏着他们尚未来得及上身的正式队员制服与徽章。
四月芳菲漫天, 郊外祥和宁静, 天气凉爽,几片云彩遮住刺目阳光。靖霖和梁翊穿着肃穆的暗色衣服,各捧了两束百合。
踏着青灰色石板往上走,视野渐渐开阔,或白或灰的石碑错落有致,夹道种满了修剪整齐的松树。靖霖走在前头带路, 一路无言地走到并排的四个墓碑前,依次写着:痛挽军士宁小棋、痛挽军士石烁、痛挽军士张衾美、痛挽军士王晓。
公墓有人定期打理, 周围没有杂草, 花岗岩碑牌擦得很干净。几张年轻稚气的脸上满是张扬的笑意,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拍下这组照片原本应该印在个人简历书上的, 没想到却用在了人生最后一块铭牌上。
“你经常自己过来吗?”梁翊问。
靖霖缓慢摇了摇头,沉默几秒,说:“第一次来。”
当初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所以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去祭拜牺牲的队友。就好像, 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是来耀武扬威一样。他是带来灾厄的人,他不允许自己来打扰亡人的清净。
他只敢在每个做了有关迷雾领域的噩梦的夜晚时, 打开风凛山墓园的地图仔细核查上面每一个墓碑的登记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