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苏见月才懒得跟一个伤患计较。
他将萧玉祁的另一只手拉住,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这回。
不等萧玉祁自己说。
她便率先替萧玉祁找好了借口。
“我知道,你一点儿都不想抱着我,但是你的手,这么放着,舒服!”
萧玉祁得意的不行。
他的将下巴搁在苏见月的发顶。
“非也!”
他放软了语气。
“其实,我还挺想这么抱着你一起睡的。”
唉呀妈呀,好害羞。
好在苏见月没有仰头。
并没有看见萧玉祁那逐渐泛起红晕的脸颊。
苏见月被他这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哄好。
“这还差不多。”
时光静谧。
萧玉祁的声音,自苏见月的头顶传来。
“方才,我梦到我母妃了!”
他的声音清淡而柔。
“我已经许久都未曾梦见过她。”
事实上,从他登上帝位的那一天起。
母妃便再也没有进入过他的梦境。
“然后呢?”
苏见月问道。
“你母妃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从前总以为,母妃是不是因为我身上,杀戮太重,她怨我,惧我,所以才不肯来梦中见我。”
“可是,我又梦到了她,就在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幽巷,她跟我记忆的母妃,一样的美丽,温柔,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变老。”
萧玉祁抱住苏见月的手,紧了紧。
像是抱紧了她,就能弥补他心中缺失的那一块柔软。
“其实,我们从前的日子,过得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般差。”
萧玉祁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母妃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相反,她脾气不好,即便遭受父皇厌弃,被打入了冷宫,赐居幽巷,也从未有人敢欺负她,她从未抱怨,一面照顾年幼的我,一面在幽巷开荒种田,在荒草丛生的幽巷,种满了瓜果蔬菜,因此,我小的时候虽然鲜少能够食得荤腥,可也从未挨饿过。”
“只可惜,即便母妃避居幽巷,先皇后却仍旧不愿放过我的母亲,她知道,父皇对我的母妃仍旧念念不忘,又见不得我的母妃身居幽巷,依旧能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便干脆为我的母妃,安上的一桩私通外男的罪名。”
那个时候,他才六岁。
母妃为小小的他,尽自己所能,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后来,皇后本想要杀我,但是母妃聪慧,她以死明志,自证清白,又将我推到了父皇跟前,我是众多皇子中,与父皇长得最像的,父皇一看见我的脸,便会想起对我母妃的愧疚,皇后怕我得势,便将我从幽巷迁居至长庭,或许她以为,我那时小,时间久了,便记不得什么,会将从前的事情全部遗忘。”
“又或许,她觉得,在长庭那样,居住着整座皇宫最末等宫人的地方,年幼的我会被豺狼撕碎,根本活不下去。”
说到这里,他喉头哽咽。
苏见月紧紧地回抱住他。
“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好不好?”
她的温柔,深深地触动着萧玉祁心中的弦。
萧玉祁低头。
冰凉的唇,贴上了苏见月额头。
“我想要你了解最原原本本的我。”
不是厚厚的史书上,那薄薄的一页纸。
更不是世人口口相传,刻板印象中的他。
而是真实的他。
他亲口说的,亲自做的,她亲自体会过的,最真实的他。
“在梦里,母妃为我做了她最喜爱的桂花糖饼,她抬手招呼我去吃,我刚一坐下,你便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母妃递给你一张糖饼,你笑眯眯地应下,母妃温柔地抚摸着你的头发,你们坐在一起,就像是母女!”
那是他梦中的画面。
他的身边,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女子。
简陋的幽巷,温暖如春。
画面美好的,让他不由自主地深陷。
“月儿,母妃是喜欢你的!”
他在笑。
眼底却溢满了悲伤。
梦中的母妃,其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她将盘子里的糖饼,分给了他和苏见月一人一块。
然后,她满意地笑着,瘦弱的身形渐行渐远。
由真实到虚幻,最终,消失不见。
任凭他如何哭喊。
母妃终究未曾回头。
消失在了浩渺的天地。
苏见月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