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家里人都过的怎么样,他这样突然的回来一定会造成困扰吧。www.wxzhihua.com
周也的眼低垂看向自己的腿。
“他是被天一学院赶出来了吗?我就说,平民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和贵族相比的,周也当年还是太狂妄了。”
“腿好像是不能动了,他下半辈子要怎么过呢,还有他家里......可怜的孩子。”
明明那些或讥讽或关切的人已经远去,但声音犹在耳际。
直到门边的树叶再次被风垂落,堆积在青年膝盖上,他才勉力推动轮椅,进入院落。
门发出吱呀一声,干枯的蔓生植物枝条零零碎碎的落下来,前坪碎成一块一块,杂草丛生。
周也意识到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打理。
推着轮椅,他艰难的在杂草院内穿行,看不见的地方,草被卷进轮椅后边,很快卡的他无法前进。
他撑住腰向后看去,手上用力,但已经绞入车轮的茅草在他的动作下紧紧卡住,两相用力之下,周也瞬间失衡,在轮椅上挣扎两下,终究还是整个人被掀翻倒在破碎的石板间。
“答应我吧,答应我吧……”语气生硬,复古的电子音调响起。
周也犹如根本没有听见这话语一般,沉默着坐起。
他的整个下肘,特别是关节处已经被石砖划得鲜血淋漓,左手无名指骨节处由于僵硬的动作凝固血痂。
腿包裹在短靴中,看不分明。
周也只是微微皱眉就将注意力转向正厅,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情最重要。
“妈妈!”
“爸爸!”
没有人应答,整个房子就像被洗劫一样空荡荡。
这时他低头,发现鲜血已经顺着他的手臂流入缝隙,他想要站起来,可腿却没有任何回应。
就这样无力的趴在地面,深呼吸几下,隔壁孩童的嬉戏声透过墙壁传来,刚刚他才和他们的家长在外面交流。
高声呼唤的话,虽然那些人会觉得可笑,但至少不会看着他去死吧。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信的,包括自己。
耳边的幻听再次响起“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周也沉默着一次次奋力的用手将自己支撑起来,直到血液和沙粒在他的掌心、腿边形成一道长长的磨痕,贯穿前坪和大厅。
这磨痕把客厅衬托的如同谋杀现场。
周也终于爬到客厅的,电话放在茶几上不算高,他第一时间抬起手,想要播出母亲的号码。
手指已经放在拨号盘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周也打出了前置区号,但后面几个数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是四吗?”起先周也微抿嘴唇,在心里反问自己。www.randianyd.com
“是九,”另一个声音在心里这么回答,又在片刻后改口“是十,不对,是四......”
随后只是些微模糊的家人记忆就像被铅笔胡乱划掉,迅速焦黑燃尽,变成一片飞灰。
情况不对,地板上的血也越落越多,一片狼藉。
那就拨父亲的号码吧,他的号码是多少来着,区号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
越思考,疑惑就越多空白就越大,周也疯狂的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于父母的记忆,试图回忆起一点相关信息。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电话因为抓握发出咯吱声,掌心的血液顺着电话线往下流,把原本黑色紧绕的圈线染上了一丝绯红。
他应该发疯的,失去远超众人的天赋,双腿冻结一般无法感应,在回到家最应该放松的时刻发现人去楼空。
自己与父母相关的记忆也消失大半,耳边还一直萦绕着四有若无的幻听。
“......答应我吧?”
可周也那张被自己鲜血染红的脸庞上,只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消融了他面无表情时的抽离。
“药箱好像在妈妈的房间里。”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指尖上位干涸的血迹粘到他的发丝上,凝成一小块,用一种上扬的语调说:“这样不重要的事情又记得呢?”
至少他的语气听起来是愉悦的。
兹拉——兹拉——皮肉与地面摩擦接触发出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
温暖的春日阳光洒落在一节节印有拖拽血痕的阶梯上,二楼的两间房门都被打开。
第一间房好像是杂物间,里面底部垫着一堆纸箱,几根破烂的木头和破烂瘪气的皮球等等胡乱的堆积在里面。
在第二间房间里周也找到了医药箱。
但那医药箱被放置在衣柜上,周也抬头向上构,眼前却突然一黑,整个人像是要昏迷似的。
他赶紧扶住旁边的床头柜,将带着些陈旧封闭气息的空气猛地吸进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