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们会下意识的趋向认知中强大的存在,并把自己的身体形态改变,当最强大的生物被认为是“人”的时候,他们就是“人”。
在最强大作为人形存在的“神”陨落后,曾经被神驱赶到只能躲藏的异兽们卷土重来,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恐惧。
只要一靠近那些过于强大纯粹的异兽,他们现有维持理智的大脑就会瓦解,去向混沌而不知什么为理智的异兽靠近。
所以担心后代完全丧失理智的人们写下了这样的句子:“不要靠近异兽,不要去听,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所有的东西都是污染,你的理智会被瓦解,你的存在会被吞噬,直到失去一切。”
人类就这样谨小慎微的,又生活了100年,一切都在变好,原本枯竭的矿产恢复,雨水增长,但随之而来的是异兽也变多。
越来越多。
人们建立起学院以研究,人们组织起战线以对抗。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每个接触过异兽的人都受到了深重的污染,几乎要脱离人形,丧失理智,这是知晓一切真相的学院老师们所无法接受的。
终于,他们重新打开了洞窟,筛选一批批的人进入,试图寻找其中的规律,扭转遗传,再度为人。
但这里再没有一个坐在洞口,孤独的青年——或者说,他们可以参照的“人”的蓝本。
只有因异兽死在洞窟内,富集的大量天赋因子。
于是进入其中的人们天赋越是强大,在黑暗和无光的环境中越是返祖。
“他还活着吗?”周也向身边漂浮着的野花询问。
“神是不会死的,”塑料小花的花叶被水波吹的摇晃不止,显得有几分柔软“周周,你现在知道自己是人了,我们可以互相称呼为老乡。”
“你知道吗,主人在的时候一直在说,想要见见自己的老乡,他总是说自己很孤独。”
“人,我吗?”这时塑料小花嘴里的认可倒是让周也心中复杂,在知晓这一切后,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可以再自称为人。
“当然,你是这里所有存在中最有资格的一个。”塑料小花用力的点点头,塑料画的脸上呈现出流泪的模样“再也没有人能像你一样认可人的想法了,身为人的话,认为人人平等不是最基础的事情嘛。”
说到这里,塑料小花有几分失落:“可是到后来连主人都不再提了。”
它塑料画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朝着周也看来“你说,是不是因为和异兽相处的太久,主人也被污染了呢?”
听见他的话,周也下意识的握紧手,唇边浮现出一抹苦笑:“从来就没有,被异兽污染这回事啊。”
这里的所谓“人类”不过是异兽中的一种,只不过以百年的时间,将自己的外形改造的和人类一样而已。
仔细想想周也苦笑起来,原来他们要上的第一节课是认识自己,不是辨别异兽。
“他才是人,这里唯一可以被称为人的存在。”周也指着那蓝星来的家伙说。
像是给予他回应,对面一直低头的“神”,朝他看来,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瞳孔正如描述中那般是深沉的黑色,但每在水中眨动一下,那瞳孔之中就像有无数痛苦的向外溢散,像死魂在跳动。
“你也是人。”他说。
“我,”重复的问题一再被提出,周也却不知该作何回答,声音几次在他喉头涌现,却又被咽下“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被称之为人。”
“呵,”眼前的家伙冷笑“你也跟我一样,恨毒了他们吧。”
他伸出手,猛然拽住周也的衣领,围在几人身边的马甲骤然靠拢想要保护本体,又被合一的意识控制着远离。
“你是怎么到这来的,也是像我一样,被他们扔进来的吗?”
两双同样是黑色的眼睛,互相凝视着,周也的眼神尚且清明,而在水下被囚禁不知道多少年岁的白发老者,却早已陷入癫狂。
“来跟我一起毁灭他们怎么样,毁灭那些披着人皮的野兽。”
周也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提起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我是被这朵花引领着过来的。”
白发老者朝着周也指向的方向一看,在他的注视下塑料小花昂扬了身子立正,却只得到了一句带着乏味的评价:“哦,是一朵向日葵。”
向日葵,这是一个周也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他微微歪头打量眼前的白发老者,他还记得它的名字啊。
终于有了自己的发挥空间,塑料小花兴奋的凑上来,围绕着老者转圈,他叽叽喳喳的,像第一次宇宙也交流那样大喊道:“还记得我吗主人是我呀,是我,向日葵!”
听见他聒噪的声音,老人却是不耐烦的抬手将它挥打开:“滚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