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谦:“你跟包子过不去了是吧。”
同事哈哈大笑:“怎么能过得去,时秒结婚了,我再也吃不到那家包子店的包子。”今天两台手术,在台上站了十多个钟头,他疲惫地往椅背上一靠,瞅着时秒笑说,“时总,咱们主任血糖可不算低,上回体检我还专门留意了一下他的血糖,你把他那块蛋糕给我,病让我一个人得。”
时秒笑说:“蛋糕管够。”
“时总够意思!”他眯上眼,铺天盖地的倦意找上门,“蛋糕到了喊我。”
时秒刚下单了咖啡和甜品,有电话进来。
看着屏幕上的备注,她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接听。
“喂,爸爸。”
“闺女,祝贺啊。”时建钦声音带着笑,“我刚刚看到入选名单。”正开着会,趁着中场几分钟的休息,他忙出来给闺女打个电话。
“论文我看了,爸爸年轻时可赶不上你的水平。”
“谢谢爸爸。”时秒单手插在白大褂口袋,盯着窗外虚无的一点看。
刚才还没接通电话她就在想,爸爸这么久打一次电话给她,会不会顺便想起她的生日,然而没有,她听到了电话那端有人喊他:“时主任,就等你啦。”
时建钦回那人:“这就来。”
他对着手机道,“爸爸进去开会了。十月份我们胸心血管外科年会见。”
时秒:“好。您忙。”
道了再见,她挂断电话,手机揣兜里。
这会儿不忙,她在窗口多站了几分钟,他们父女俩快一年没见面,上次碰面还是去年夏天,主任带她去上海出差,晚上得空,她打电话给父亲,父女两人在外面吃了顿饭。
父亲再婚后长居上海,爷爷奶奶健在时,他每年长假会回来两趟,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离开,她和哥哥也成年,这里再也没有他牵挂的人和事,除了出差,他很少再回北城。
渐渐地,她也很少在别人面前提起他。
她的朋友和同事,没人知道她父亲叫什么,又是从事什么工作。偶尔有人问起,她搪塞一句,在外地上班。知道她父母都再婚了,见她不愿多提,他们便不再多问。
时秒平复片刻,回办公室。
几个同事在讨论十月份的年会,一年一度的外科顶级学术盛会,云集了全球外科的大牛,今年又是在家门口举办,谁不想去开开眼界。
届时,主任会带领他们科室的青年医生团队参会,但团队名额有限,粥少僧多,竞争十分激烈。
她比较幸运,因入选了优秀论文,有大会的邀请函。
何文谦见她进来:“时秒,商量个事儿。”
“怎么突然变客气,什么事,你说。”
“咱俩换个夜班,今晚我替你值,明晚我要陪媳妇回家一趟。”
时秒:“没问题。”
今晚周五,她周六正常休息,正好连着一起休。
到了下班时间,时秒回值班室收拾东西回家,今天没有手术,不困不累,回家也是一个人,她盯着自己的健身包若有考虑,决定去游泳。
简单吃了点东西,她把泳衣和换洗的衣服装进健身包,锁门离开。
夏天天黑的晚,走出医院太阳还没有落山,身影被夕阳拉成长长的一道,小时候她最喜欢走在父亲的影子里,父亲牵着她,大小身影重叠在地面,她觉得好玩。
这是不多的,父母离婚前,她能记住的与父亲有关的开心瞬间。
今天她没有打车,医院门口有趟公交直达她常去游泳的那家游泳馆。
等公交期间,时秒给陈叔发消息,以免他明早跑空:陈叔,明早不用来接我,我今晚开始休息。
陈叔立刻回她:我现在去接你。
站台的显示屏上显示,她乘坐的那路公交车还有两分钟到站。
时秒:不用,公交马上来了。
隔了没几分钟,闵廷的电话进来,接通后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周休息时间调整了?”
看来陈叔已经告诉他,时秒:“嗯,和同事换了班。”
闵廷问:“那明晚你正常休息,还是得回去值班?”
时秒:“得回医院替同事值班。”
电话里安静一瞬。
闵廷歉意道:“这周没法陪你吃饭了,本来打算明晚。”她生日那晚去他家里庆祝,她提出等这周六休息,想让他单独陪她再吃顿饭,这事他一直记着。结果计划没赶上变化,明晚吃饭与她值班的时间冲突。
时秒问:“明天中午你有事是吗?”
“嗯。”闵廷解释,“明天我有个洽谈,中午抽不出时间。”
他又道:“今晚也有饭局。”
时秒说是自己调班的原因,“以后有空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