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他也是宋国的贵胄,锦衣玉食,甚至宋国的爵位还要比喻国高一等,宋子婴过的日子奢靡不可言绘,算得上是见过大世面之人,然他从未闻过如此清香的水汽。
叶攸宁微笑道:“好了。”
“这便……”宋子婴有些疑惑:“好了?”
叶攸宁亲自端起羽觞耳杯,递到宋子婴的手中,温柔叮嘱:“仔细烫口。”
宋子婴端着耳杯,先是闻了闻,芬芳而清爽,随即试探性的呷了一口,登时睁大眼目,反复看了好几眼耳杯中的苦菜。
震惊的道:“这……这竟是苦菜的味道?”
宋子婴以前食过苦菜,根本不当做好顽意儿,滋味甘苦,还有点涩口,没成想苦菜经过处理,泡了沸水是这种滋味儿。
馥郁芬芳,清雅高洁,柔和中掺杂着说不出的凛冽。
宋子婴反复琢磨着这股滋味儿,也不知怎么的,心窍之中陡然有些发酸,自打从宋国逃难出来,日日被政敌追杀,宋子婴不得不伪装成太监,卑躬屈膝的混日子,他再也没有饮过一丝甘甜滋味儿的山泉,因着那些过滤工序复杂的山泉,都是专为贵州们享用的,而自己,已然不是当年的宋国公子……
一股悲戚油然而生,宋子婴一时竟红了眼圈。
叶攸宁知晓他在感叹甚么,但善解人意的病没有点破,而是给了宋子婴一个台阶,道:“可是被热气熏了眼睛,擦一擦罢。”
叶攸宁递过一方洁白绢帕。
“多谢太……”不等宋子婴伸手接过。
啪!
那一尘不染的绢帕,突然被一只大手截胡抢去。
宋子婴吓得咕咚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拜、拜见君上!”
是喻隐舟,喻国的一国之君,竟然三更半夜出现在膳房这种肮脏且不入流的地方。
喻隐舟眯眼盯着叶攸宁,晃了晃手中截胡来的绢帕,沙哑的道:“三更半夜不安寝,在这种地方做甚么?”
不等叶攸宁开口回答,喻隐舟又指着叶攸宁的衣袍,道:“穿成这样半夜在外面乱跑,成何体统?”
叶攸宁低头看了看自己,外袍整齐,只是未系劳什子的革带,革带太过沉重,蹀躞复杂,穿脱一次用时太长,叶攸宁便干脆没有束腰,任由宽大的衣襟飘飘,左右衣袍宽松,也是舒适的。
只是叶攸宁不知,在喻隐舟的眼中,那柳条一般的小细腰来回在宽大的衣袍中晃动,柔韧而柔软,仿佛在勾引谁似的。
喻隐舟黑着脸,又放下狠话:“太子若是害了病,孤的大军也不会放慢丝毫脚程,届时……可别怪孤不会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