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隐舟低声道:“不管你在想甚么,都不要再想了。”
叶攸宁善解人意的点点头,道:“君上请放心,攸宁明白的。”
喻隐舟:“……”他到底明白甚么?
柳羡之看了一眼叶攸宁,又看了一眼喻隐舟,道:“小臣来之前,特意向医士打听了一番,天子的病情,最重要便是忌口,清心寡欲,如今天子食用了大量的壮阳之物,燕饮之上美人如云,怕是……”
天子不止不会忌口,更加不会清心寡欲,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催命符!
叶攸宁摸着下巴道:“看来公孙无疾是想要下狠手,除掉天子了。”
喻隐舟冷声道:“他这般做法,必然是早有准备,绝不能让他得逞。”
柳羡之却道:“只是……太宰在雒师的权势,只手遮天,而膳房的膳夫,都是一些卑微的小臣,别说膳夫们不敢与太宰执拗,便是真的将太宰歹毒的心思宣扬出去,太宰也可以矢口否认,不知那些鹿肉海错的功效,只是无心之举。”
太宰乃是雒师的百官之首,叶氏在雒师盘根错节,已然发展成了蜘蛛网一般的外戚势力,天子病重期间,都靠太宰治理雒师,已然离不开太宰,朝廷也离不开公孙无疾。
这样的事情,顶多算是小小的失误,对于公孙无疾来说不痛不痒。
叶攸宁盈盈一笑,道:“这也不难,公孙无疾不是说,要去掉鹿肉海错的外形么?即是如此,不防偷偷换掉壮阳的食材,换成清淡滋补的食材,本就没有外形,公孙无疾自也发现不了。”
届时,公孙无疾笃定天子必死无疑,天子却越吃越活蹦乱跳,他的阵脚必然会被打乱。
喻隐舟为难的道:“如何替换掉食材?虽鹿肉没甚么太大的滋味儿,可羊肉、海错,还有韭的滋味儿,并非随便可以混淆过关的,公孙无疾又是个精于谋算之人,怕是不好办。”
叶攸宁面容平静镇定,道:“不如……请膳夫们包饺子。”
“饺子?”柳羡之奇怪,道:“那是何物?”
大周并没有饺子一类的吃食,柳羡之也是会理膳之人,竟没有听说过这类吃食。
叶攸宁笑道:“柳书吏,孤将饺子的做法交给你,你再去交给膳房的膳夫们,明日燕饮,便做这道吃食。”
“好!”柳羡之虽奇怪,但对叶攸宁深信不疑,立刻点点头。
叶攸宁当即将食材罗列下来,柳羡之去寻来,将鹿肉、羊肉这类温补壮阳的食材,替换成普通的食材,再找来一些性平的海产。
这些食材都很普遍,膳房里常年准备,柳羡之与膳房的干系十足近,不消一会子功夫,便准备好了所有的食材。
叶攸宁清点了食材,将外袍退下来,随手扔在一边,又开始挽起宽大的袖袍,连里袍的袖子一起挽起来,露出洁白柔嫩的手臂肌肤。
喻隐舟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叶攸宁的袖袍,“噌!”把他的袖子拉下来,遮挡的严严实实,不叫他露出分毫的肌肤,戒备的看了一眼柳羡之。
口气酸溜溜的道:“你这是做甚么?袒露着手臂,成何体统?”
叶攸宁奇怪的眨眼道:“君上,攸宁要和面啊。”
“和面?”这回轮到喻隐舟迷茫了。
叶攸宁将喻隐舟推到一边,道:“理膳的活计,君上定然是不懂的,小心脏了衣裳,君上在这面歇息,或者干脆回去罢。”
喻隐舟:“……”叶攸宁这是要赶孤走?
倘或孤走了,喻隐舟心想,柳羡之岂不是要与叶攸宁独处一室,这黑灯瞎火的,柳羡之又不安好心,虽他是身有残疾,无法人道,但叶攸宁“野心”不小,竟想着做上位主导者,孤还是留在此处,看着他们为好。
喻隐舟干脆坐下来,一双鹰目阴霾,一眨不眨的盯着柳羡之。
叶攸宁重新挽起袖袍,露出白皙流畅的手臂,那白嫩的线条,在昏暗的灯火下,莹莹生辉,说不出来的诱人。
喻隐舟不知自己是不是席间吃多了壮阳之物,一时间又有些口干舌燥,赶紧深吸一口气,压下腹中的燥热。
叶攸宁开始和面,指导身边的柳羡之道:“这是和面,一会子等醒面的时候,把肉馅调好。”
饺子本就没有食材的外形,十足合乎公孙无疾的要求,将肉和食材剁烂,加以调味,包入饺子皮之中,叶攸宁有信心,饶是公孙无疾这样唇舌挑剔的贵胄,也决计吃不出内里的食材。
柳羡之专心制止的习学着,跟着叶攸宁和面,调馅,然后开始包饺子,因着柳羡之是头一次包饺子,虽然学得像模像样,但饺子包得不紧实,这样下锅之时,很可能变成一锅面片汤加丸子汤。
叶攸宁笑起来,道:“柳书吏,饺子皮稍微捏紧一些,对……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