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生的声音饱含怒气,一向清雅动听的嗓音变了个调,仿佛演奏者一下子从能上音乐大厅开演唱会的小提琴家变成了毫无天赋的初学者,非常的尖锐刺耳,具有夸张的穿透力。
顾棠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张开嘴说了几句什么。
因为有去孤儿院或者福利学校做慈善的行程,特地学过唇语和手语的江淮生读出来了:“你敢走,我就敢跳。”
这不是开玩笑,顾棠是真的敢跳,要知道他身上没有系任何保护装置,跳下来是真的会死人。
这个恶毒的家伙,肯定是想要跳下来砸死他!
要知道江淮生自己已经够疯了,今天他才发现顾棠比自己还疯,这家伙平日里装得那么好,他竟然一点都没瞧出来,真的是终日打猎却被雁啄瞎了眼。
江淮生很冷血,就算是看到有人跳楼,人砰的一下落在他面前,四分五裂,白花花的脑浆都摔出来,他的内心也不会有任何波动,最多嫌弃的吐槽一句,死也不挑个好地方。
但是顾棠不一样,顾棠拿捏着他的命!
江淮生活了18年,凭借着江家的财力,苦苦搜寻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能够和自己配型成功的人。
拖着这个病弱糟糕的身体,自己能活多久,五年?八年,十年?如果顾棠死了,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一个有缘人的出现?!人生能有多少十八年,他害怕自己到死都不能找到第二个顾棠。
江淮生咬牙汽车的想,死人怎么就不能捐赠骨髓呢?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江淮生拥有的东西有很多,哪一样他都不愿意放弃,而顾棠是个不要命的神经病。
从某方面来说,对上他,不怕死的顾棠无敌了。
“你给我等着!”江大少爷恶狠狠的放出狠话,手却诚实地转动了轮椅的方向,又回了那种四层小楼。
电梯门开的时候,在高处看风景的顾棠已经从阳台上离开了,他心平气和的在房间门口等待,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的给大少爷倒了一杯茶。
顾棠是一个很自律很健康的人,不像小混混,私下里烟酒都来,他只喝茶,而且喝的还是浓茶,最常见的正山小种,浓郁苦涩。
江淮生恶狠狠的盯着顾棠,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明明知道自己是主动羊入狼口,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垂死挣扎几下。
“合同呢,之前那份毁了不算,我要拟新的合同。”
顾棠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摞一模一样的新合同:“我打印了很多份,你爱撕可以多撕几份。”
“顾棠,你好好想清楚,等你捐赠了骨髓,会遭遇什么?你可能会生不如死,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你想要的母爱,你的人生,你的前途。如果你现在乖乖的,你还能有个好下场,我们家可以让你出国深造,我还可以赠送给你明远集团的股份,江何只有1%,我可以给你5%!”
江淮生捏着手里的笔,看着上面顾棠早就在甲方以来签下的名字,是迟迟都落不下自己的字迹。
对他来说,钱财只是一个数字,如果用财富可以换自己的尊严和性命,他肯定毫不犹豫的付出这点微小的代价。
顾棠看着他:“我不在乎,比起痛苦的生,我宁愿痛快的去死。”
他的性格其实很像父亲,爱欲其生,恨欲其死,或许对很多人来说这个做法愚蠢幼稚,但是对顾棠来说,他就是要报复。
他从来不在意这些华贵的物质条件,哪怕是独自住在十几平的小房子里,吃糠咽菜也没关系。
但是不报复,他一定会郁郁寡欢而死。
除了那份检测报告之外,顾棠其实还有另外一份心理检测报告,他精神问题挺严重的,而且攻击性还很强。
所有害他在这痛苦漩涡里挣扎的人都应该得到报应,这就是普通小老百姓顾棠朴素的价值观。
“神经病,变态!”
江淮生被顾棠打败了,他用力的按动签字笔,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
顾棠推了第二份合同上去,他笑得很开心,连平日里藏得很好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江淮生,一式两份,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