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你把她们留下?”
牙斯打冷战,嘿嘿笑了声:“公子,送来给您的,我哪儿敢要……我才十七。”
两个女子见事情无转圜的余地,索性哭得更厉害:“世子爷,奴若就这样回去,府台大人会卖了我们的……求您、求您怜惜。”
“怜惜?”霍洄霄笑了声,“好啊!”
她们不禁心里一喜,转瞬却看见世子爷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冰冷,拢手一声呼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人高的秋草沙沙一阵响,冲出来一头庞然大物。
刚吃完东西,毛发上还沾着冒热气的血,舌头一下下舔舐着,露出的森白利齿一口能咬断猎物的喉咙。
狼!
头回见此等猛兽,两位小娘吓得步步后退,绣鞋底子踩上秋草,滑倒在地,云鬓散乱:“狼!有狼啊!”
霍洄霄带狼走到她们跟前,蹲身,笑得十分温和:
“不是说愿供我驱使,我这爱宠还没吃饱……”狼适时地呲牙,霍洄霄抚摸狼头:“你们哪位甘愿饲它。要的也不多,一条手臂,半条腿就够了。”
“奴、奴……”她们看霍洄霄。
其中一个浑身冰冷,牙关哆嗦,另一个在狼的面前已经晕了过去。
霍洄霄轻蔑地笑了一声:
“牙斯,把人抬上马车,怎么来的怎么送回去!要是再让我看见她们,我拿你喂狼!”
“是!”
牙斯心道还是自家公子办法多,只不过就是吓着这两位小娘了。
霍洄霄慌里慌张地往帐子方向阔步走去,腰间长柄直刀碰撞搭扣,有节奏地轻响。
……这节骨眼上,他才想起来昨夜竟连人家姓名都没问,就火急火燎地做了那事。
狼跟在脚边,霍洄霄怕它进去把人吓到了就叫狼等着,一壁挑开帘帐——
却见他留下垫头的外衣和兽皮毯子团在一起,床上空无一人,昨夜他亲手褪下的那件雪白的里衣搭在藤椅背上。
霍洄霄怔了一瞬,将里衣拿在手里,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
……人跑了。
穿走了外袍和中衬,却把贴身的里衣留给了他。
*
云雾霭霭,头顶粗壮的树木枝叶繁茂,坠着蛇一般的藤蔓,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网,挂着几颗玛瑙似的秋果,云雀啁啾,空气中一股树叶腐烂的陈腐味,野兽的粪便杂着泥土的湿润腥味。
令人浑身不适。
沈弱流的缃色锦袍沾了泥土污秽,已经看不出本色,从秋草丛逃遁进山林,他不敢停下,裸露的脖颈,面颊脚踝上净是被树枝刮出的细碎血痕。
走运的是,他逃出来了,没人追。
路上,沈弱流大概猜出来这里是何处了……东围场建于□□皇帝时期,统归上林署管,每年秋季,上林署会提前将事先豢养的飞禽走兽放入围场内,供秋猎当日王侯大臣们猎取。
此类豢养的飞禽走兽脚上皆系一根明黄色绸带,以防止周围猎户犯忌讳。
他曾见过一只鸟,乌鸦鸦的翅羽,朱红喙,脚上帮着一根灼眼的明黄色绸带。
不见阳光,沈弱流猜此地大概是在建春行宫后方。
一时间放松了些许警惕,浑身的疼痛,疲倦,寒冷席卷而来……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他终于感到一丝微弱的,带着一点暖意的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来,拿手遮挡,极目远眺,不远处飞檐重重,宫墙巍峨,栏杆九曲,巨大的建春行宫恍如一个沉默的巨人,矗立不倒,浅金色的晨阳给它周身镀上一层辉煌华丽的釉。
恍如历经一场旷世大难,劫后余生。
太累了。
沈弱流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在金风殿。
殿里殿外乌压压地跪了一片的内侍婢女,龙床边三个,福元,胜春,连被他赦去休沐的沈九都在。
福元正跪在地上拿着帕子给他擦手,眼眶红着,显然哭过。
动了下身子,身上换了干净的衣物,伤口被仔细处理过了,寝殿里有股淡淡的药味。
福元抬起双眼,正对上沈弱流的视线,帕子应声落地,他嗓音带着哭腔:
“圣上!您、您醒了……”
沈弱流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身上实在疼得很,只好作罢,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您别动,奴婢伺候您。”福元忍着泪意,将圣上扶起来靠着软枕,胜春奉上一杯热茶,递给福元伺候着他喝。
整个金风殿一片死寂,跪着的内侍婢女大气不敢出,等着圣上问责。
福元一边伺候他喝茶,一边关切道:“圣上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召太医来。”
圣上是被他手下的一个小黄门在建春宫北门外发现的,他赶去看时,只见圣上浑身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