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殿前司军士肃立,马奴牵来了一匹四蹄修长健硕的乌云踏雪,摘了嚼子,恭敬地递上马鞭与沈青霁。
随从道:“王爷,咱们就这么回去了?”
此刻大帐上空,数只鹘鹰盘旋领地。
圣上登临祭台,正于大礼官的祷念声中叩黄天后土,三支香齐拈,烟气儿飘散,沈弱流身着玄衣纁裳……衣裳厚重,似乎撑不住,叩首起身间,身子打颤。
随从收回目光,迟疑道:“圣上那边要是问起……”
沈青霁负手而立,一个身着宫装的小丫头低眉垂眼站在他面前双手绞着斗篷系带……像是头回伺候绪王爷这等奢遮大人物,战战兢兢。
沈青霁笑了声:“问起?”脸色一冷,他抬眼看天穹之上几只盘旋不去的鹘鹰,眼底一抹狠戾,
“……那就得看他今日能否安然无恙了。”
话将说完,那小丫头不经意间抬眼,正对上那双森寒阴鸷要将人啖肉饮血生吞活剥的眸子,浑身一抖,手一颤,好死不死,指甲正擦过绪王脖颈……当见了红痕。
小丫头整个人如坠冰窟,未等反应,“啪”——
沈青霁反手就是一耳刮子。
丫头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嘴巴里翻涌起一股腥甜……
“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沈青霁揉按着脖颈倒吸气,瞧了他那身宫装无端想起沈弱流,更为暴怒:“宫里头就是这么调/教奴婢的!你想杀了本王吗?!”
小丫头跪伏,“滴答”“滴答”鼻血往下流,她不敢擦,一个劲地磕头:“绪王殿下饶命!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咚”“咚”“咚”……丫头磕得头破血流,周围军士侍从于心不忍,别开眼,却无一人敢上前替她求情。
沈青霁按着手腕,冷眼怒斥:“还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下去?!”
随从反应过来,叫了两个军士把人往下拖,小丫头哭声凄厉:“绪王爷饶命啊绪王——呜呜……”嘴巴却被堵得死死的,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沈青霁拿了帕子擦手,这时,一个小黄门走了过来:
“奴婢请绪王殿下安。”
沈青霁扔了帕子,扫他一眼,见是沈弱流身边的,未做理会。
小黄门不卑不亢:“圣上听说这头异动,故差奴婢来看看……”他眼神扫过被拖下去的小丫头,笑得天衣无缝,
“可是那奴婢不懂礼数,惹了王爷不快?”
沈青霁眯眼看着祭台之上的沈弱流,此刻他正在受朝臣叩拜,嘴角挑着放肆的笑,下巴微扬,似乎在朝这头看……养虎为患,沈青霁此刻才看清了这小畜生的嘴脸!
犹如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他冷笑:
“不快?”
沈青霁额上青筋暴起:“这奴婢意图行刺,若传出去,还叫人以为是圣上要杀本王!本王处置她是维护我沈皇室颜面,维护天子威严!”
……丫头被拖进了林子里,不消片刻,“喀拉”直刀出鞘归鞘,一群飞鸟扑棱棱地被惊起,疾冲向上。
殿前司军士回来了。
沈青霁没看一眼:“你回去告诉圣上,本王身子不适,先行回京疗养,这秋猎便不掺和了。”
干土地上浅草枯黄,叶尖几点小丫头的血顺着脉络往下淌,泥土脏红,不消马踏几蹄子便会无影无踪……就像这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小黄门默了片刻,躬身行礼退下。
待小黄门走远了,何夜屏退众人,压低声音:“王爷,严况求见。”